从那天吃完醉香楼回家后,我们三房的“人生双主线”就正式启动了:
白天,我们是资本原始积累期选手。逛街、吃喝、试菜、看铺面,顺便观察各家小贩的经营之道,假装是顾客,实则是侦察兵。
晚上,我是业余墙根特务小组。一身黑衣潜伏在二房院墙根下听动静,老爹则负责放哨。
我兴致勃勃、斗志昂扬。在墙角蹲了整整两个时辰,听见的不是萧笙对二爷的恭维,就是酸不拉唧的情话,真是污秽不堪,更夸装的是——薛姨娘有时候还在院里唱南曲,一身戏服,真真是吓死人。
首到月上,我揉着耳朵,拖着麻木的两条腿回到房间,刚趴床上,青槿便端着一壶花茶过来:“空空……明天,换我蹲一晚?”
我和老爹齐齐转头:“你?”
青槿神色温柔却坚定:“你们都连蹲五日了,不能再拒绝我了,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孱弱!有苦大家一起吃嘛”
老爹揉着肩膀:“这样也好,以后你和空空每人蹲一个时辰,我还是老位置放哨,长此以往,咱们肯定能蹲到线索!”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我们三房小分队的“夜间监听计划”,仍旧稳扎稳打地执行着——每天晚上风雨无阻、蹲墙根守岗点,轮班制一个都没偷懒。
只是,我们还是,一点像样的线索也没听到。
不是说二房无话可说,而是她们说的话,除了八卦、骂人就是下毒、和夸自己……没一点价值。
“妹妹,这二房真是厉害呀,二爷连带几个妾室都被她耍得团团转,一想到将来咱们成了亲也要跟这些女子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我就庆幸自己退了婚”青槿坐在桌前蹙眉倒起了茶水。
我端起茶水一口闷了下去“去他个der啊,还不是二爷装聋作哑,男人不作为和胡作非为才导致女人在这里雌竞,呸,渣男,萧笙的那些什么三步摇、七步倒的毒药都应该下给他!”
青槿惊讶地看着我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头次听说这样的话,初觉倒反天罡,可细细想来竟也没错”
老爹给自己倒了杯茶感慨道:“这些女人的心思但凡放在治理国家甚至兵法上,都不敢想得有多了得”
青槿“为什么女人甘愿后宅争风吃醋呢,连书中也鲜少有女性英雄,倒是又很多贤良淑德帮助夫家的智慧女人”
我又闷了一杯茶水“因为写书的人不想歌颂女英雄,这样就会有越来越少的女人抛头露面,然后他们变着法的引导女孩子相夫教子,就慢慢变成这样咯。”
青槿若有所思地倒起了茶水“哎呀,你们都喝完啦?”
我不好意思地拿起茶壶“嘿嘿,我这就去添水”
但不得不说——这一个月下来,也不是毫无成果。
比如我的腿,己经可以连续蹲半小时不起立,稳如雕像。
比如我腰上那圈烦人小肚腩,没了,甚至练出了马甲线!”
青槿第一次听我大呼小叫地喊“肌肉长出来了”,还以为我中毒了,冲进来摸我的额头:“你是被二房气疯了吗?”
我一边比划一边得意:“不是疯,是练成了——这一块,这叫核心力量,是不是漂亮?”
青槿皱眉:“这是算好事么?我还以为自己是生病了。”
“姐,原来你也练出来啦!这是拥有了健康的体魄都表现呐,也说明咱们身材超棒哦”我拍着大腿得瑟道。
青槿轻舒一口气,之后一边捧茶一边笑,眼角带着点无奈的温柔“不是生病了就好。”
在我们蹲墙角的这个月里,府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薛姨娘母女的待嫁事务了。主母突然在一次家宴上当众宣布,将程灵儿认作长房嫡长女。
消息传来时,我们三房的厅堂一时无声。我和青槿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老爹捻着茶盖,沉沉地吐出一句话:“薛姨娘真牛哇。”
我心里感慨——这是提前“镀金”程灵儿的身份。哪怕婚后武侯府有人察觉“新娘掉包”,也不好追责了,毕竟定国侯府长子嫡长女怎么也比寂寂无名的三房女儿地位和名声高许多。
武侯府之前便回帖首接将纳征请期一起办了,送来十八箱聘礼,红漆描金箱子一路从府门抬进来,浩浩荡荡,光是绸缎就铺了院子一半。这阵仗,谁都看得出是大嫁规格。
我、青槿和老爹也被请去“凑热闹”,主母好面子,自然不会不叫我们。可我们去了以后,主母对我们更是冷脸,似乎是有意回避?薛姨娘却是满面春风地亲自迎出来,一手牵着程灵儿,一手指着喜帐和礼箱说:“你们三院也来沾沾喜气。”
程灵儿穿得一身绯红色比甲,头上缀满新换的珠钗,脸上笑得灿烂,冲我们点头致意,像个端庄得体的“未来主母”。
我和青槿都笑着点头,恭喜了一句:“灵儿妹妹真是好福气,这一箱箱聘礼,可太气派了。”
“哪里哪里。”薛姨娘笑得腮边都快绷不住了,“不过,我们灵儿确实命好,是武侯府看重,到时候把这些聘礼原封不动添做嫁妆,我们灵儿便是最风光的新娘。”
“添嫁?”我挑了挑眉,“可真是……厚福。”
青槿也温声道:“灵儿妹妹一向孝顺、听话,得这一切也是应当。”
程灵儿听着两边夸奖,脸都红了,羞答答地低头说了句:“妹妹愧不敢当……”
说着说着,忽然眼圈一红:“娘……谢谢你。”
薛姨娘赶紧擦了她的眼角:“傻孩子,娘做什么都是该的……”
一时之间,场面感人至深。我眼角一撇,却忽然看见角落里那一幕——
聘礼正被人一箱箱重新封箱,准备换上印了“程”字纹的新嫁妆箱。
其中一个角落,管家正蹲在一箱锦缎旁,手指迅速地从箱底抠出一支鎏金花簪,动作飞快地塞进了自己怀里。
我眼神一凛,原本还在喝喜茶的手顿了一下。
更让我吃惊的是——二房的萧笙,就站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位置!
她看得一清二楚,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俩人……绝对有问题!
我眯了眯眼,把视线收了回来,低头继续喝茶,心里却己经在飞快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