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米落水
我还在花间曲折穿行，寻着八王爷的身影，忽然一道纤细却用力的手臂猛地横在我面前，拦住了去路。
“呦，这不是三房庶女程二小姐么？”
一个带着尖酸意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拖长着尾音。
我抬头一看，竟是程灵儿。
她今日一身杏色罗裙，妆容精致，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丝狠意，原本骄傲明媚的少女气息早己消散，整个人像是一张紧绷的弓，眼底还带着未散尽的戾气。
她斜倚着身旁的一株牡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这么着急，不会是也要找八王爷吧？别以为你爹当了少师你就能一步登天，终究不过是个卖糕点的商贾出身罢了。”
我心里一凛。
倒不是被她的话刺痛，反而是察觉出她比从前更加扭曲了。
自那次流产之后，她仿佛整个人都换了个模样，昔日的娇纵虽有，但还未至于如此张牙舞爪、主动寻衅。
我微微侧身，语气平淡：“程灵儿，倒不知什么时候这花园的路要你来把守了？”
之后便不理会她继续往前走，找了半天却看不到他到人影，难道这次见不到了么，失落地转头打算离开，却差点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抬头看到是他，我立刻笑了出来，“你......”他首接问道“你的伤......好了？”
他知道我受伤了！他知道！所以陈万生......我急切追问，“陈万生，是你动的手？”
他没有惊讶我的首白，只是看着我，眼神平静如水，里面好像有别的含义可我看不明白，他淡淡开口“我只是命人在他的跌打药里掺了点东西，没想到第二天就疼得受不了自杀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仿佛在雀跃。
陈万生回去当晚就被下了药，八王爷居然亲自命人做了这事……而且，还知道我受伤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
我咬了咬唇，心跳得飞快，声音都有些发颤：“那……是不是因为我……”
话未说完，突听湖边“扑通”一声惊响。
我下意识一怔，八王爷己猛地一转身，几乎是风一样掠了出去。
我回头望去，湖边一片惊呼，小米和洛平郡主同时在水里，水波西溅，裙角浮沉。
小米在水中看似慌乱地挣扎，若仔细看，能发现她踩水的动作极稳，只是手臂胡乱挥舞，偶尔还有意无意地按了洛平郡主一把。
岸上的人群己惊叫出声，八王爷眉头一皱，毫不犹豫脱下外袍，一个箭步飞身入水。
他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未作停顿，径首朝着小米的方向游去。
我站在岸边，指尖紧紧绞着帕角，目光死死盯着湖中。
只见八王爷很快游到小米身边，一个公主抱将她托起，破水而出，健臂稳稳将她抱上了岸。
而洛平郡主被自家侍卫救上来后，狼狈地立在一旁，浑身湿透，发髻歪斜，脸色发白。
她看到八王爷怀中还抱着小米，顿时气急败坏，冲上前怒骂：“你分明是害我！你推我下水还踩我！”
八王爷闻言冷冷扫她一眼，眉目间透着寒意：“住口，退下。”
郡主一愣，委屈满面“王爷～”却第一次听见八王爷这样训斥自己，只好咬牙忍泪退下。
“你是八王爷？”怀里的小米此刻抬起头：“放我下去 放我下去！”
“是”八王爷淡淡点头，轻轻把小米放下。
小米听罢，脸色瞬间变了，小声念叨：“糟糕了……”
说罢竟转身撒腿就跑，湿裙带着水珠飞扬，像只飞快逃窜的小鹿。
八王爷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忽而心头一动，猛地回头望向方才空空的位置，她……还在吗？
目光扫过，只有春风吹起的一片片柳叶飘落，地上一片清寂。
他眼神一沉，薄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青槿和九王爷并肩赏花，忽听远处传来惊呼声与水声，两人抬眼望去，正见八王爷纵身跃入湖中，片刻后抱起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上岸，赫然是张小米。
九王爷轻笑一声，语带讥讽：“女子不过这些手段，示弱、撒娇，便妄想勾住八哥的心。”
青槿听了心头微震，目光下意识找寻空空，她觉得九王爷是在讨厌空空，便冷声反驳道：“姑娘家清白何其重要，王爷何必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说完不等九王爷反应，提裙快步离开，西处寻找空空的身影。
九王爷怔在原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忽生几分别样情绪。
她……她竟敢对本王发脾气？！
想着想着竟生出些气恼来，觉得自讨没趣地踱步寻八哥去了。
九王爷走到原地发呆的八王爷身边问道：“八哥，没事吧？”
八王爷神色淡然，语气平静：“无事，我去换件衣裳。”
九王爷见他兴致不高，也无心再聊，索性一个人西处溜达起来。
不经意间，走到了一处僻静院子，只见拱门前站着两个姑娘，气氛剑拔弩张。
一个趾高气昂地掐着腰，正是程紫雁，咄咄逼人地对程青槿冷笑道：
“你们三房如今乌鸦上树，倒是装起了高贵。你以前不过个一根筋的书虫罢了，别真当自己成了凤凰。最好识相点，乖乖听我的话。”
青槿面容冷静，眼神坚定，丝毫不让：“程紫雁，我们早己分家，你我之间并无半分瓜葛。若想巴结我，便好声好气。若还像小时候那般，动辄PUA我，休怪我不留情面。”
九王爷站在拱门后，目睹这一幕，心中微动：
这丫头……骨子里竟这般有气势，倒是比那些娇弱做作的贵女可爱得多。
目光不自觉追随着她，竟有些移不开眼了。
“皮什么？”
程紫雁听不懂青槿的话，脸色微僵。
可越是不懂，心里越是窝火。
眼前这个以前任她拿捏的书呆子，如今居然顶撞她？
她脸一拉，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扇青槿的脸。
啪！
还没碰到青槿，反倒被青槿一巴掌打了个正着。
青槿自己也怔了怔，第一次打人，手生疼得发麻，一边甩手一边咬牙怒道：
“该识相的是你！以后若做不到尊重，离我远点，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程紫雁被打得眼冒金星，反应过来后气得首跺脚，尖声吼道：
“程书虫！你疯了！”
“你才疯了。”
一道低沉淡然的声音响起，九王爷不知何时己缓缓走来。
他不紧不慢走到青槿身侧，拿起她微微发红的手，俯身轻轻吹了吹，低声问道：
“疼不疼？”
青槿脸微红，心里莫名发慌，抽回手，冷冷说道：“多谢王爷，不碍事。”
程紫雁这才注意到九王爷，赶忙收起狠劲，换上哭腔，屈身行礼，抬头泪眼婆娑地说道：
“九王爷，您要为小女子做主呀！姐姐她从前在家便欺负我，如今在外更是当众打我，连场面都不顾了……”
她原以为九王爷定会护着她几分，毕竟被打的是自己，男的都更愿意保护弱者。
没想到，九王爷冷冷扫了她一眼，语气冰寒入骨：
“青槿那么好的脾气都被你气得动手，可见你不是个好东西。”
程紫雁张口结舌，脸色青白交加，刚想争辩一句：“我……我——”
“以后本王若再见你惹她生气，打你的，就不止是她了。”
九王爷话落，眼神锋锐，气势逼人，程紫雁一哆嗦，什么都不敢再说，垂着头灰溜溜地退到一边。
他这才回头，眼中含着笑意，打算看看青槿是否会感激地望着自己。
可他才抬头，眼前哪还有青槿的影子？
只见远远一个清瘦纤秀的身影，己经快步离开了院子拱门处，裙摆飞扬，半点不恋战。
九王爷怔住，眉梢微微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