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赶不上你们造孽的高度

我和青槿并肩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院中微风轻拂，月色如洗，若不是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场面倒像极了悠闲的夏夜乘凉。

但很快，这份悠闲就被老爹的怒火打破了。

“程空空！程青槿！”老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脸板得紧紧的，声音都压低了好几度：“老实交代，这一天你们到底去哪了？”

他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衣服破成这样，鞋都快掉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脸色还发白——当爹的我就这么好糊弄？”

我和青槿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敢先开口。

老爹一看我们沉默，声音顿时拔高了一度：“不说？不说今晚别想回屋睡觉！”

一旁的黎梨娘亲赶紧拉着老爹的胳膊，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温声劝着：“别生气，别生气，有话慢慢问，别吓着孩子们，姑娘们出门在外，总有难处嘛。”

青槿咬咬牙，索性先开了口，把她被荣贵妃召见、罚跪抄经一整天、九王爷最后才救人的经过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我们几人也一起分析了荣贵妃突然出手的用意——大概是担心九王爷真的动了真心，打算趁早敲打青槿。

大家听完，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不约而同地：

“唉——”

老爹眉头皱得更紧：“荣贵妃……是八王爷一党。”

我惊讶：“荣贵妃为什么支持八王爷？她又不是八王爷的生母，只要在后宫稳稳地当贵妃，之后谁当皇帝她都是太皇贵妃呀！”

老爹边踱步边说：“听闻以前在宫中，荣贵妃与八王爷生母往来密切。荣贵妃自幼天资聪慧，稳重持礼，而八王爷的生母则更柔弱温婉。二人本也算亲厚，首到那桩宫廷旧案爆发。”

“当年，八王爷生母被人告发私通，证据环环相扣，牵扯甚广。最终皇上下旨赐死，宫内对外只宣称其因忧郁成疾失足落水。彼时的八王爷尚年幼，只知道母亲“失足而亡”，那之后，八王爷虽未被明面打压，却始终在皇帝心中有一道难以弥补的隔阂。而荣贵妃，自此对这个侄儿多了几分愧疚与怜惜。”

“随着八王爷长大，他暗中调查多年，终于查清他母亲当年是主动替荣贵妃顶的罪，而荣贵妃也是被人设计陷害。他将所有证据呈给皇帝，后来皇帝严惩了幕后之人，可事情己经过去多年——八王爷的生母早己不在，皇帝虽然心中有愧，但也仅仅是几日时间便淡忘了。”

老爹喝了口黎梨娘亲递过来的茶，接着说道“所以荣贵妃对八王爷心中有亏欠，在朝中一首对他暗中助力，听说荣贵妃不惜多次亲自出手为他铺路、清障，皇帝心中有愧，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贵妃不推自己的亲儿子却推八王爷，也说明了这个人的决心”黎梨娘亲给老爹添了茶水，接着说道“那她眼中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能影响八王爷阵营的力量布局的人，怪不得我之前隐隐听到一些风声，说荣贵妃心里希望九王爷娶的是丞相之女为王妃以及荣家姑娘为侧妃，看来不算空穴来风。”

我听着老爹和黎梨娘亲的分析，紧紧皱眉“姐，九王爷态度怎么样？”

青槿两眼惆怅“他的态度还是很坚定的，我......我相信他”

大家听完，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不约而同地：

“唉——”

老爹喝了口茶又把目光移向我，语气更重了：“那你呢？怎么半天都是侧躺着？”

我讪讪一笑，“摔着尾巴骨了，还好没骨裂，就是躺的话还是会刺痛”

我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爬墙入八王爷府、求情未果、几番争辩的经过交代清楚。

等我讲完，屋里再次陷入一阵更长的沉默。

“唉——”

这次，叹气声里带着更沉重的无力感。

老爹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带着疲惫与担忧：“你们俩真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谈个恋爱还都掺合到两派权谋，青槿，你读那么多圣贤书，还是心地太干净了，不知道人心经不起考验，要是普通谈恋爱撞南墙还则罢了，你们这都是玩儿命啊！你还好意思笑？！程空空，青槿这边好歹有男方坚持，你呢，恋爱脑就算了，八字没一撇还硬掺和，还圣母心出来了，要救人！你......你们再掺和下去，只怕是没完没了了。”

青槿轻轻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我低头握紧了手，“爹，你不是教导我学习就是为了救众生吗”

“救什么众生？！谁救救我女儿啊！”老爹重重叹气“爹错了，爹以为当个官儿就能护住你们，谁知道根本赶不上你们造孽的高度”

又是一声长叹，在夜色里久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