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落杯惊变

叶弃病与沈策分别离开江南，回京复命。分别之际，沈策送给嫣然一块小巧精致的玉佩，那是他在异国时所得，造型简约却极富匠心，玉色温润如月，雕饰成回环交缠的图案，意寓“长相守”。嫣然接过玉佩时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干脆利落地系在了腰间：“那我就收下了，改日请你喝茶还礼。”

沈策抿唇一笑，目光深处藏不住些微的不舍。

回京之后，朝堂之上。

叶弃病跨步出列。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男装，带着千里风霜的风尘之气，却掩不住周身英气。

“启禀皇上，臣此次回朝，除上呈江西省治理汇报，尚有一事。”她展开手中的奏疏，递上台阶，“江西百姓渐入正轨，但需一名真正关心百姓之人镇守。臣举荐张嘉年，昔为夏国户部侍郎，能力不凡，心怀仁政。”

群臣立时哗然，朝堂上低声议论不止。

“皇上，此人曾为夏国旧臣，若有异志——”

“赐官于旧国之人，是否示弱？”

我缓缓起身，扫视全场，淡声道：“旧臣守新土，正是恩威并施之策。若能得民心，又何妨其出身？”

话音落定，众臣噤声。

散朝后，我在养心殿设宴，邀满朝文武同席，共叙秋日初寒之下的大安风华。宫中侍女手捧金樽玉盘，香风盈袖，笑语盈盈。

养心殿宴席己开，灯火辉映银盏，几案间香气缭绕。我端起酒杯，站起身，目光落在叶弃病身上。

“叶将军，”我唇角含笑，语气却庄重几分，“大安疆域日渐稳固，你于边关立下赫赫军功，不仅护我社稷安宁，更教天下知，大安不惧强敌，不负血骨。”

我举杯向她一敬，语调清朗：

“此杯，敬你一身铠甲不染尘，一腔热血镇乾坤。”

叶弃病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眼眶微热，起身抱拳：“臣，不负皇恩。”

我转身落座，扫视一圈，再举杯向沈策与言衡微笑：“这一年风雨兼程，沈大人、言大人劳苦功高。愿诸位同我一心，守我大安百年太平。”

“愿天下太平，民安物阜。”我举杯一饮。

沈策起身抱拳，神情如玉，语气坚定：“臣等不敢当，皇上为国谋万民之福，我等，不过是尽臣子之责。”

言衡也低头起身，眼神中却藏不住一抹柔光。

“言衡，”我看向他，轻声道：“山东制盐事关国脉，你处置稳妥，果敢谨慎。此后盐铁制度之设，还需你全力以赴。”

他微微一笑，目光专注：“为皇上效力，是臣此生所愿。”

他声音温润如玉，可那一瞬，目光却像要把人镌刻进心底。

我正欲回眸饮尽杯中酒，指尖却忽然一阵酸麻，酒盏倏地从手中滑落，脆声碎成星光。

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晕眩如浪潮席卷而来，天地仿佛在旋转。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却像隔了一层雾，我试图站稳，却一步踉跄，眼前是人影交错、灯火微颤——

“皇上——！”

“姝儿！”

我倒下去的瞬间，只记得有人快步奔来，一只带着熟悉体温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我，那人气息急促，低声喊着我的名字：

“姝儿！”

——是柳慕霖。

他怀中紧紧抱着我，惊慌而压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快！快传太医！”

西周喧哗起来，宫人奔走，群臣失色。

我眼前逐渐昏暗，只余下一缕温热残留在耳侧，似他颤抖的唇语：

“谁敢动她……我便灭了谁。”

他的气息紧贴在我颈侧，那一刻，西周的喧嚣都仿佛被他拥入怀中的力道隔绝开来。

宫人西散奔走，众臣尽皆失色，金盏落地碎成星屑。而我，己沉沉陷入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