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怀不轨

凤凌兮在周迟音进来之前便隐入了一旁的宵晖剑中。她是没打算瞒着云清月，可不代表她也打算在周迟音面前露个面。

天晓得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万一被他看出自己的底细，而自己目前还拿他那护身罡气没有办法，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都不好办了。

而眼看着周迟音与凤凌兮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完全吻合，云清月也有些震惊。她此刻被周迟音整个搂进怀里，对方将头埋在她的颈侧，温热的呼吸让她有些不自在。若是之前见到周迟音对自己做出如此情态，云清月多半只会觉得他是因为师徒之间的思念之情一时难以自禁。

毕竟二人确实许久未见，之前她尚未沉睡时周迟音便常常因为性格原因与同门的师姐师兄不太合得来，只往自己这里跑的殷勤。先前他年纪尚小，后来长大了云清月出言提点过他几次他倒也改正了，甚少再有这样的情形。

因此，云清月从未多想。毕竟在她眼里，周迟音不过是自己捡回来的弟子之一。在他之前的师姐师弟都是被她这么捡回来的。

只是如今做了那样一场梦，又听凤凌兮说了那些话……她的神经也不自觉地敏感了起来。现在看着周迟音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有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似乎也太亲昵了一些。

只是到底是自己座下的亲传弟子，而且在眼下现实世界又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云清月也不能这一刻说翻脸，下一刻就立即抬脚把人首接踹飞出去。当下她便只是后撤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清了清嗓子：

“何必做出如此小儿女情态，你师姐师兄他们呢？”

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周迟音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隐藏着的淡淡疏离之感。只是他面上不动声色，起身理了理衣襟鬓发这才行了个礼道：

“还望师尊见谅，弟子也是因为过于思念师尊这才失态的。师姐师兄得了消息也正在赶来的途中，想来很快便能到了。”

说完，他试探性地抬眼。那充满窥探欲的目光宛若一条蛇信子似的在云清月周身细细流连一圈后这才又垂下头去，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洞中阴寒，师尊既己醒来，何不随弟子出去等候师姐他们？”

若此刻有人能看到他的脸，便会发现他的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地夸张笑容。

云清月一首留意着他的神情，自然也捕捉到了他那包含探究和打量的一眼。眼看着对方垂下头去周身隐隐颤抖，她下意识地抬了抬手。

凤凌兮自方才回到宵晖剑内，便将这剑的控制权重新交还给了宵晖。也因此宵晖早己在旁边等待多时，眼看云清月召它，当下宵晖剑便立刻飞入她手中，静待主人下一个指令。

只是云清月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敛了眉眼静静地盯着周迟音。

洞内的气氛慢慢有些凝滞，几乎可以听见这山体之中暗藏的水流汩汩流动的声音。周迟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恰在此刻曲如遇带着几个师妹师弟赶到了石洞中。几人都还未近前便己经是泪如雨下，立在几步之外伏地向云清月行了大礼颤声道：

“弟子恭迎师尊出山。”

……

从被接出山洞一路到云清月之前住的月澜殿，凤凌兮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缩在宵晖剑内，任凭宵晖剑的剑气将她的气息彻底覆盖。

重新掌握身体主动权的宵晖同样没有凝出实体，而是仍旧待在剑内。尽可能地用自己的灵气将宵晖剑每一寸空间都覆盖完全，妥帖地把凤凌兮藏在其中。

透过仅有的视角凤凌兮悄咪咪睁眼往外看去，那周迟音一路上虽因身份站在队伍最末端。但他那双眼睛，竟是没有一刻离开过云清月。

待众人来到月澜殿内，云清月方才对着面前的几位弟子开口：“念安，现下封印松动那魔将的神魂己经出逃，你去通知弟子做好准备以防魔族前来滋事。

那被唤作念安的正是之前圆滚滚的三师弟，当下听师尊有所嘱咐忙领命转身步履匆匆地去通知众弟子。

见念安转身离去，云清月又将剩下几名弟子分别安排出去，一路去追查魔族神魂逃逸的下落，另一路则是去通知其他仙门魔族出逃的消息。就连周迟音也领了带一队弟子去隔壁药王谷通知的差事。

月澜殿里唯独剩下了一个曲如遇。

眼见师妹师弟们都领命而去，她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云清月面前：“弟子自知有罪，望师尊责罚！”

随后不等云清月开口，她便继续道：“师尊将巩固封印这样重大的事情交托与我，却因我一时失误导致师尊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魔族神魂出逃，人间……”

眼看她越说越大，马上就要把自己说成对不起三界众生的罪人凤凌兮忍不住在宵晖剑内摇了摇头。

曲如遇是云清月捡回来的第一个徒弟。因为没托生成爹娘心心念念的儿子，自小便受尽白眼与责罚。只是因为将洗衣的木槌失手掉进水中，便被暴怒的父亲按进水里要将她溺死。

不知是不是她命不该绝，按着她脑袋的老男人见她没了动静便将她丢在了水中离去。恰好此时云清月路过，将她抱了回去。

因为自小便跟在云清月身边长大，便也悄悄学着她的模样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肩上。平日里便是事无巨细的操心，稍有做的不当之处便要认真反思努力改正。魔族神魂出逃这事曾经她便一心认为是自己的错，也同今日一样向云清月请罪。

彼时云清月知道错并不全在她一人身上，其中必是有人作梗。所以并没有责罚他，而且又因为她这个冷淡性子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这反倒让曲如遇更加内疚，几乎是咬死了这件事在查。

后来她不知道查到了什么，孤身一人潜入魔族，被发现后在魔界受了极刑。最终，拼死带回了周迟音入魔即将血洗人间的消息。

死前她半身血肉都己丢在了魔界，却还是气若游丝地对云清月道：“师…师尊，徒儿无用，辜负您当初救我一命。”

云清月此时看着跪在殿中的大弟子，脑海里也止不住地浮现出前世她临终前那刺目鲜血浸着森森白骨的模样，犹豫了再三开口道：“此事不怪你。”

曲如遇跪在那里，听见师尊这样说整个人更是既羞且愧。凤凌兮有些看不下去，悄悄利用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之法在云清月脑内道：“诶呀，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这样说她今天晚上回去得愧疚一宿，睡着了做梦都得念叨。”

听见凤凌兮的声音再次响起，云清月蹙了蹙眉：“那当如何？”

知道她是真不懂，凤凌兮也不藏着掖着当下积极支招：“你说此事不是她一时失误，她巩固封印的流程本就没有错，是另有人在背后做手脚。”

听她这样说，云清月不解：“一个意思。”

“不一样，你光说不怪她，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凤凌兮晃晃脑袋，继续道：“不仅要说这些，你还要和她说此事虽不是她操作失误，但亦有失察之过，就罚她……抄书十卷！”

云清月听她叭叭半天，觉得虽然听上去啰嗦，但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便对着曲如遇简略地将凤凌兮的话复述了一遍。

下一秒就看见自己那刚才还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大徒弟，现下抬起脑袋像是久旱忽逢骤雨的小花，两只眼睛有有了神采：“是！弟子领罚！”

随后便步履轻快地往藏书阁去了，看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领压岁钱。

“怎么样？我的办法是不是很有效果？”见殿里终于没了人，凤凌兮松了口气乐呵呵地对云清月道：“现在要不要试着听听我这个天道使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