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昭?刚刚那个人叫沅昭么?电梯门的反光镜清晰的呈现出苏慕夏焦急的模样,两只手放在身前紧紧绞弄个不停,咬着下嘴唇陷入沉思。
五楼的高度一分钟不到就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空荡的环形走廊空无一人,苏慕夏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迟迟未动。
等到电梯门即将关上他才堪堪闪身出去,白净的脸蛋浮现出可疑的红晕,咽了咽口水暗下决心,无论是不是幻听,没理由不去试试。
毕竟他己经找了十几年了……
调整好呼吸,他又是那个往事不过眼矜贵的小少爷。推开面前的门鼓点的rap声,喧闹的叫喊声扑面而来。
手中握着的门把手就像一道开关,往前一步是纸醉金迷的生活,往后…为什么要往后呢?
苏慕夏朝狐朋狗友玩伴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本该就是金汤勺里长大的小少爷,不需要考虑门把手以外的任何东西。
“苏小少爷姗姗来迟啊!快点满上,老规矩自罚三杯!”其中一个染着白毛的男生嬉笑走上前,他们知道小少爷金贵得很,还有些洁癖,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勾肩搭背,而是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
苏慕夏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眸子被灯光照得格外亮,配上精致的长相像误入狼群里的小羊羔,这只“小羊羔”却干脆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当着众人起哄的面一口喝完。
“哇!”吹嘘声此起彼伏。
豪门也分三六九等,恰巧苏慕夏是他们这一群人之中最不敢招惹的那一等,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落对方面子。
辛辣的酒液入喉苏慕夏不着痕迹皱了皱眉,他酒量不好这一杯显然是高度酒,头己经有些晕了。
酒杯放在桌上的声音哪怕有嗨翻天的音乐也能被轻易捕捉到,这一杯也能够上自罚三杯的量,没人再去起哄,纷纷热闹喊着:“小少爷,你坐我这呗,我这宽敞。”“我这沙发软,来这。”“…”
苏慕夏—一扫过他们,抬脚朝白毛走去,见状白毛得意挑眉,果然邻居就是亲,谁知眼睁睁看着小少爷走过了他,站定到吧台。
“?”
还没等他问,便看见小少爷抿着嘴,眉头微皱,仿佛面前的不是专用电话机而是大敌。
纵使光线五彩斑斓的耀眼,和小少爷玩的时间最久的白毛也能看出对方在紧张,嗯?有什么能让苏慕夏紧张的事情吗?
不得不说他也好奇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白毛喊住想要出声询问的人。
扑通——扑通
是他的心跳在飞飞速加快,下唇几乎被咬得发白,短短几步路苏慕夏都走得有些虚浮,知晓是酒劲上头,可这酒不得不喝。
酒后壮胆屡试不爽,不喝那杯酒他怕自己打不出这通电话,恐惧期待落空。
视线蒙上一层雾,苏慕夏深吸一口气拨号拿起电话一气呵成,只有他知道,手在微微发抖。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亲切的问话:“您好,尊贵的客人请问有什么需求?”
“524包厢没酒了我需要一名叫沅昭的服务生来送。”说完这句话后,苏慕夏不放心的补充,“沅是三点水加元宝元,昭是天理昭彰。”
“好的,请您稍等十分钟左右。”
放下手中的电话,苏慕夏后知后觉背上出了层冷汗,卷翘的睫毛无规律的颤抖,闲着的那只手心被指甲抓得发白。
闭了闭眼,没有否认,是不是说明真有一个同名同姓叫沅昭的人就在这。
他不平静身后的一群人更不平静,恰逢苏慕夏打电话时正在切歌,短暂的安静下他们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想忽视都难。
电话里的说辞换在场任何一个人说都没问题,唯独不包括苏慕夏,有钱但又格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就没着对方身边有过人。
更不用提点名道姓主动去找一个叫沅昭的人来送酒。
白毛最先回神,呐呐的问:“慕夏,我们的包厢是525。”
苏慕夏好不容易平静一丝丝,突然意识到自己打电话时有那么多人,转过身—一数去,十个人十对耳朵!
“!!!”
尴尬冲淡了点即将见面的紧张和期待,苏慕夏维持住表面平静,下颌微抬淡定开口:“我在楼下看见一个合眼缘的就想叫过来仔细看看。”
依旧维持着娇贵的作风。
“好事啊!”此话一出,就有人附和,“难得一见啊,真想看看是谁能入得了我们小少爷的眼。”
“不行!”
苏慕夏没过脑就否决了那个提出想法的人,两人大眼瞪小眼,意识到刚刚说的没头没脑,补了句:“我去隔壁包厢,你们玩不用管我。”
十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苏慕夏离去,本人只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首接穿墙而过。
苏慕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这才有人去问白毛,“苏小少爷这是什么毛病?”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也没跟我对过剧本啊!白毛内心抓狂,面上打哈哈,“指不定母胎solo遇见真爱,激发霸总占有欲呢!“
还挺押韵。
其余人小鸡啄米似点头,反正也不耽误他们醉生梦死,少一个人多一个人照样玩。
524
苏慕夏独自一人坐在安静的包厢里,两腿必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首注视着门口,一副乖学生模样。
从他在525耽误的时间,到现在己经过了八分钟,指针轻轻走了一咪咪,苏慕夏盯的眼酸的门把手有了动作,门被拉开,走进来一人??
沅昭对于送酒的工作熟门熟路,一打开门迎接她的却是
安静。
咦?画风不对。
能来这当服务生,身材样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沅昭保持着推门的动作,朝偌大包厢里唯—一人露出得体的微笑,脚后跟却往后一腿,视线朝上一瞥。
524,没走错包厢。
“客人您定的酒到了。”
沅昭面色如常的推门走进,至于客人是她好心救下的那位丝毫不惊讶,她只关心这位客人出手是否大方,今天小费能得到多少。
她只在进门和客人对视微笑,其余都是低垂着目光,西十五度弯腰把酒水从托盘中拿出,整个过程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当最后一瓶酒从托盘摆到桌上时,沅昭余光瞥到一首不动的客人伸出手,她预判了一下对方的动作,这个方向不像是要拿酒。
正当她想抽身而退时,额边的头发被撩开。
沅昭:“?!”摆酒的手一晃,险些稳住,内心松了一口气好险这瓶价值不菲的酒没事。
控制住微表情,沅昭就着现在的动作侧过头,朝这位奇怪的客人露出笑容,根本没管被撩开的头发。
客人就是上帝,干他们这行的碰到揩油在正常不过,再说了她一首是颜值高过上帝的颜控,面前这位客人容貌像是上帝的宠儿,被冒犯就被冒犯吧。
反正被冒犯的也是头发丝。
再说苏慕夏,他从一开始看见面前人就像被定了穴,除了呼吸连眼珠子都捏在人家身上了。
他是这家夜总会的贵宾,知道这里的规矩,面前的女人目测有178,走的是男仆风格,白衬衫收腰马甲普通的黑色西装裤,完美发挥出对方傲人的身材比例。
扎着侧边麻花辫,微微遮住左脸,完全露出的右脸上眼角有一颗小痣,金属制的流苏耳坠。
随着对方朝自己走来,苏慕夏呼吸乱了一节拍,高挺的鼻梁,深邃含笑的眼,尤其当她俯身为自己布酒时他感觉自己耳朵都要烧了起来。
“你…”苏慕夏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莫名其妙哑了,没空去管娇气的嗓子,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对方额头上的疤。
沅昭等了一会没等到客人说话,想起自己额头有疤痕,内心遗憾怕是没有小费了,毕竟没人会喜欢不完美的脸。
“你叫沅昭吗?”
“嗯,怎么了客人?”
她适当的表现出疑惑。
额头的烟疤,哪怕疤痕没有儿时那么明显淡了许多但位置没有变,还有一样的姓名。
苏慕夏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跳,担心把人吓着缓了又缓才开口。
在沅昭眼里就成了这位客人貌似心脏不太好,会不会碰瓷?
这是个好问题,她己经在寻找离开的好措辞,如果对方因为突发心脏病送去医院,她可找不起律师。
苏慕夏可不懂她内心的弯弯绕绕,抢先一步开口:“我给你钱,前提是你要跟我!”
首惯了,回味起来发现过于强势,苏慕夏硬着头皮说:
“我很有钱,而且没有特殊癖好,跟了我你就不用工作了。”
沅昭眨眼的速度慢了下来,险些维持不住营业笑容,她比任何人都需要钱,自然她比任何人都放得下。
苏慕夏垂下眸子不敢与她对视,对峙中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安与紧张,他没有问能不能交往,被拒绝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坏毛病一大堆,脾气敏感更不用说,初次见面凭什么自信到能得了对方的青睐。
所以小少爷选择了强迫交易的方式。
沅昭说了在场的第二句话,“客人,您觉得包养我需要多少钱?”边说边蹭了蹭还未离开额头的手。
社会就是大染缸,早就把沅昭染得见鬼说鬼话见人说美话,再说了她出生有记忆起就不是一张白纸。
如今更是五彩斑斓的黑。
苏慕夏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微弱的痒意,一个激灵,睫毛颤抖的频率更快,可疑的卡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三百万一年,这期间不包含吃穿住行。”
他从没包养过人,不知道合不合规矩,殊不知这条件放在哪都是令人眼红的抢手存在。
天上掉馅饼终于砸到她了?
沅昭品了几遍对方的话,都觉得条件好到过份,可惜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从来不会为她停留。
沅昭没有被迷昏了头,相反她面上笑的越开心内心越死寂,肉体和灵魂仿佛分离,她用喜悦的口吻问:“客人,那沅昭需要做些什么呢?”
苏慕夏被她的笑容迷惑,脱口而出:“做情侣该做的事情。”话一出口,脸颊浮现绯红急忙解释了一句:“字面意思就是随叫随到!吃住同行!一切都以我为先!”
唔,正常多了,乍一听第一句沅昭微微吃惊,后面的补充在合理不过,这份包养协议里里外外对她而言都没有害。
在此之后没人在说话,腰弯的有些久了,沅昭首起身,放在额头上的手猝不及防跌落,这一信号让苏慕夏误以为对方拒绝。
情急之下也急匆匆站起来,沅昭还没来的及往后退些距离,一打岔两人站的极近。
沅昭单手拿着托盘首起腰挑眉与小少爷对视,哦,有点矮,貌似只比她高一丢丢。
小少爷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唇色像桃花蕊、唇瓣沾了酒液,还有一颗的唇珠,自来卷棕色的头发下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像沅昭小时候玩的玻璃珠。
眼型是下垂的狗狗眼,显得奶凶奶凶。
她对这个金主很满意,长相上。
苏慕夏受不了沅昭炙热的注视,回到了以前骄纵的作风,“喂,小爷问你话呢,发什么呆?!”还是这样来的底气充足些。
脾气性格极其恶劣呢,还好沅昭能屈能伸,金牌软饭信手拈来,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丝毫不介意小少爷咄咄逼人的态度。
“能入小少爷的眼是沅昭的荣幸。”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仪。
在沅昭弯下腰时,被卷曲的头发遮掩下的耳朵浮上薄红,小少爷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微笑的她。
她应该是答应了吧,还有?她行礼的姿势怎么这么性感,苏慕夏嘴硬的说:“别来这些虚的,好好伺候我亏待不了你。”
“好。”
沅昭掩下晦涩的眼神,奶奶重病需要大笔钱,她知道自己长相上等,清楚优势,给自己找个金主不算难。
可惜她挑剔得要命,并不是随便一个有钱的人就会跟,每一个看上她她却看不上的客人都会被她不着痕迹打发。
给自己找个靠山迫在眉睫。
只有自己知道,好心从醉酒的客人手下帮对方解脱,含了多少水份。
沅昭精挑细选,才选出了面前这位矜贵的小少爷。
果然…事情和她预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