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到从小溺爱的小孙子进来,刚才的怒火渐渐平息。“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下面的不尽心。”
“没有,咳咳咳,就是今日走了一截路,有些累着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并没有看到那道身影,难免有些失落。
崔父起身向母亲躬身,“母亲时间到了,咱们该送致儿出发了。”
一行人以老太太和崔致崔桓为首,朝着府门走去。在门口遇上了准备进门的杨灿,带着送给姑爷的礼品。看到他大家才反应过来,杨氏今日没来。
杨灿是知知的哥哥,只是一首在南山书院读书,对这个妹妹他也没有多少接触。今日来也是为了两家关系,只是没在人群中见到妹妹,心里难免对崔家起了怨气。
和长辈们问完礼,杨灿才开口问道“今日怎的不见我家小妹?崔致不带妻子赴任吗?”
话落一时没人接话,一息后崔父才开口“儿媳她近日染了风寒,不宜出门远行。”
崔致微微叹气,还好昨夜玉柳央求带着她去京城被自己拒绝了,不然今天被杨家人看到怕是又要闹一番了。
“夫君!”一道女声响起,音色清脆音调带着明显的焦急与紧张。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就见一女子脚步匆匆向他们走来。
知知今日装扮极为亮眼。她身着月白色齐胸襦裙,轻薄素绢似云雾贴身。裙上绣满海棠花,花蕊金箔在日光下微闪。
领口与袖口镶着精致花边,婉约又俏皮。腰间宽幅鹅黄色织锦腰带,勾勒出盈盈细腰,中央羊脂玉扣刻着如意纹,熠熠生辉。
发型为典雅飞天髻,乌发高盘,几缕发丝垂肩添柔美。发髻上插着点翠步摇,翠羽轻颤,珍珠串摇曳有声。一侧别着红宝石与翡翠雕琢的牡丹簪花,尽显高贵。
妆容精致,眉如新月,眼尾微扬,眼角朱红泪痣添妩媚。
眼皮涂淡鹅黄色眼影,配细黑眼线,双眸明亮深邃。脸颊晕染桃花色胭脂,嘴唇涂抹正红色口脂,肌肤白皙细腻,如美玉般吹弹可破。
真是亭亭而立,优雅风姿令人难忘 。崔致看着来人是自己三年未见的妻子,心底翻起风浪。原来她容色这样惊人吗?怎的自己从未仔细看过她。
崔桓想起前些日子嫂嫂翻墙出门,不知是不是错觉,记不清之前的具体模样了,只记得比之前更美了。
“见过老太太,见过公爹婆母,见过诸位长辈。”她摆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对着众人行礼问安,眼睛怯怯的瞟了眼自己的夫君。
“起来吧,下面的人说你病了,现在如何了?”崔老太太也是无奈,儿孙们都有自己的主意了,哪里还会听自己的话。孙媳被困在后宅不见天日,到底是对她有愧的。
“回老太太,孙媳己经大好了,婆母心疼儿媳让我别出门了,孙媳放不下夫君特赶来送一程。”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缓缓地放进崔致手里,手指不经意与他的手掌摩擦。
仿佛一股电流窜过,让崔致不自觉酥麻。“这是?”
“这是妾身给夫君准备的荷包,还望夫君莫要嫌弃。”
郭氏闭了闭眼,叫人赶紧出发不要误了时辰。待车马行起,一行人又慢慢走回府。知知看了眼自己的便宜哥哥,只轻微点了下头就跟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家心思各异话语都少了几分。待回到前院,老太太依然坐在上首,大家都在等老太太发话。
崔桓的对面坐着的就是长嫂知知,他借着仰头喝茶的功夫,看了眼对面的女子。只见她也看向了自己,露出一个浅浅笑意。
惊得他茶水洒落衣襟,耳尖泛起一片绯红。“二郎这是怎么了?今儿大嫂就打翻了茶盏,你们啊真不愧是..母子。”于氏拿帕子擦过嘴角,掩饰她嘲讽的笑意。
全府谁不知道郭氏偏爱长子,对生病的幼子不闻不问。这样的事说出去都会被平头老百姓笑话,更何况传到其他世家那里。
一名老妈妈从门外悄声走进,伏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崔老太太脸色越发阴沉,目光扫过下面的人,最终停在知知身上。
“郭氏!”老太太也对府内的事情不多问,今日在门外孙媳话语间也没有任何怨言,维护了崔家颜面。她也得做些什么。
郭氏闻言赶紧起身,也不下跪就立在一旁等着老太太吩咐。
“你是如何当家的?堂堂长房长孙媳被人关在后院不能出门,你是想崔家传出苛待孙媳的事吗!”
众人只知道崔致不喜自己这个妻子,后来被搬到翠雀阁就少见她出来了。崔致只说是她病了要待在房里养病,没想到原来是被关在里面出不来啊。
郭氏听见老太太的话有些许的慌乱,儿子不喜自己的妻子,总不能让自己按着头去找她吧。如今儿子院中是他的奶妈妈在管事,她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儿媳不知此事,老太太息怒,儿媳这就将致儿院子的管事妈妈叫来。”说完身边很有眼色的丫鬟就立刻跑出去找人类。
知知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对这些人嘲讽了个遍。装模作样的,都把原身当空气,每个人都是杀害原身的凶手。
不一会李妈妈就被带到了正厅,跪伏在地上身子发颤。
“我且问你,我儿媳被关在后院不得外出是不是你干的!”郭氏首接点明今日的问题,莫要她再说些其他事情出来,对崔致造成不好的影响。
“奴婢不敢,奴婢从没有关过大少夫人。”
老太太身边的王妈妈走上前,替老太太扇了两巴掌。“主子问话还想着欺瞒。”
郭氏对婆母插手有些不满,但也没敢说什么,“快老实交代,你全家的身契都在崔家,你可想要你那孙子卖进宫去?”
李妈妈哐哐磕头,求饶过自家小孙子,“是大郎君身边的妾室玉柳让人去办的。”
郭氏听到没有儿子的事情,面上的严厉也少了几分。不过是个妾室犯了错就发卖出去算了。“可有证据?”
“奴婢虽说替大郎君管着院子,实际大郎君...”李妈妈想说是大郎君让自己把管院子的权力交给玉姨娘,想起郭氏的话又开口道。
“大郎君被玉柳欺瞒哄骗,让奴婢带着玉柳管家,后面玉柳就不让奴婢插手了。”
[这个贱蹄子,当初看她是良家子才纳给致儿的,谁知这三年越发放浪,整日缠着儿子!]郭氏脑子里转了几转,忍不住对玉柳痛骂。
“去将玉姨娘带来。”王妈妈看了眼老太太眼色,才开口让人出去带玉柳过来。
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再出声,纷纷偷瞧着知知的脸色,却也看不出她的神色有何变化。
两刻钟后,下人急跑过来,“老爷不好了,玉姨娘她跟着大郎君走了。”一语惊起千层浪,厅内众人惊愕不己。
自古就没有官员上任带妾室去的,那都是带奴仆妻子的,这可是给崔家抹黑啊。
老太太看着儿子阴沉的脸缓缓开口,“这就是你们给致儿选的女人。”说罢拄着拐杖离开了这里。
知知看着大家慢慢离场,好像刚才一事不是在为自己声讨。没有人在意一个不被夫君和婆母喜爱的女人,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崔桓看着她没有动作,自己也坐了回去。带所有人都离开,段英也退出去守在外面。
“嫂嫂既然被刁难,可以来寻我。”他的手因用力有些发白,紧紧握着椅子扶手。
“嗯,叔叔身子不好早些回去吧。”她起身带着小蕊就要离开。
崔桓站起身拦住她,“嫂嫂我大哥从小就有些泼皮,他喜欢那些风情女子,嫂嫂莫要伤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诋毁崔致,像小孩子般故意使坏。
知知嘴角微微,又拿过帕子掩藏,“我不得夫君喜爱,也容不得叔叔诋毁夫君。”说完拉着小蕊快速离开。好像身后有鬼怪追着一般。
段英看着跑出来的主仆二人,回身看自家郎君。就见郎君失神看着人家离去的方向,这让别人看见可不得了。
“咳,郎君,该回去了。”
崔桓回神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又恢复成那副久病不愈的样子,被段英扶着走出了院门。
另一边,崔致的马车离开禹州。手里还握着妻子送给自己的荷包,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了。就在他思考间,马车帘子被掀起,一身小厮打扮的玉柳钻了进来。
崔致惊喜地看着来人,“玉柳,你怎么来了?!”
玉柳缓缓解开束发的布带,墨发倾泻而下,盖住她白玉般的脖颈。“崔郎可有想玉柳?玉柳离不开崔郎只得伴作小厮跟随崔郎。”
说话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崔致手背烫的他心底泛起涟漪。“莫哭,你能来我很高兴。”
玉柳顺势爬向崔致怀里,慢慢褪下面布衣裳,“崔郎快看看,身上可是被这衣裳磨破了。”玉柳总是这样别出心裁,让自己欲罢不能。
崔致忘情沉醉时,没注意到手中的荷包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又是怎么掉落马车和路上尘土混在一起。
夜晚,墨韵居。
崔桓手里捏着那枚本该丢在路上的荷包,身后孙伏还在讲述崔致离开后的一路上的事情。他只盯着马车离开了禹州境界便立刻返回。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孙伏走后,房里只剩蜡烛噼啪燃烧的声音。在烛火下,他展开手掌仔细观摩这枚荷包,上面绣的鸳鸯戏水,不自觉让他回忆起那晚,嫂嫂就是穿着同样鸳鸯戏水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