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声音钻进崔致耳中,这声音有些耳熟。隔着屏风崔致只见到一抹倩影,突起的孕肚格外清晰。
“这是我夫人,身子不便不宜见客。”崔桓的声音带着炫耀,[没想到吧你媳妇是我媳妇了。]
崔致拱手行礼,也不再多言只等崔桓派人带路。早点办完事早点去下一座城池,去京城待了西个月短暂接触过真实的官场,才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
“听闻夫人多病,不知现在可还好?我手里有株老参可送夫人。”崔桓接着喝茶遮住脸上的笑意。
崔致回到禹州没见到妻子,只听得母亲说了句挪去了庄子住。说着便想起离开禹州那日前来送别的知知,只一面也随时间记不了多清楚了。
“我这里有个郎中医术了得,大人可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说着陈伯就走了进来,上次还是黑色的胡子己经染成花白,免得崔府见过他的人认出来。
“多谢,崔家必定记得庄主人情。”这一趟来也算有意外收获,崔老太太近日缠绵病榻,夜夜噩梦缠身吃了药也不管用。
一盏茶后崔致带着陈伯离开,知知也从屏风后走出,戏谑地看了眼崔桓。“你可真会给自己脸。”崔桓也不恼,牵起她的手。
“下面有人说崔家最近不安生,老太太病了,我得回去看看。”把陈伯送过去也许能治好老太太。
“你去吧,记得让陈伯借机会给崔致把脉。”她怀疑崔致没有生育的能力,若是真的也算喜事一件。
崔桓也没多问,他也不会莫名吃醋知道这是崔致身体有疾,“你在家不要出门,我把段英留下来,有什么事情就让他找我。”
山庄的青石道上,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呼啸而过,肆意地卷动着地上尚未化尽的积雪。一辆装饰古朴却不失华贵的马车静静停驻。
车身以乌木打造,边角处镶嵌着锃亮的铜饰,此刻在惨白的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仿佛被严寒镀上了一层冰霜。
两匹高头大马身披厚实的毡毯,却仍被这彻骨的寒意侵袭,它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吐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扯散,似在焦急地催促这场令人煎熬的离别。
崔桓身姿挺拔,大步迈向马车。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外罩一件黑色狐裘披风,衣角在狂风中烈烈作响,愈发衬得身形修长。
临上车前,他顿住脚步,顶着呼啸的北风,缓缓转身,目光穿过层层裹挟着雪粒的空气,望向不远处的知知。
她站在山庄的回廊下,蓝粉色的衣衫在狂风中无助地飘动,宛如一朵在寒冬中瑟瑟发抖的柔弱雏菊。
“你安心养胎,等我归来。” 崔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可刚一出口,便被北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知知用力点头,狂风灌入口中,让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似被冻住,只能发出一声哽咽的 “嗯”,这微弱的声音瞬间就被风淹没。
车夫裹紧身上的棉衣,费力地轻抖缰绳,扯着嗓子喊出一声 “驾”。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艰难地滚动,碾过地上坚硬如石的积雪,发出沉闷的 “嘎吱” 声,每一下都像是重重地压在知知的心上。
崔桓坐在车内,奋力掀开车帘一角,狂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发丝凌乱,可他的目光始终凝望着知知的方向,首到那抹蓝粉色的身影渐渐模糊,隐没在山庄被大雪笼罩的重重屋檐之间。
知知久久伫立,狂风如针般刺痛她的脸颊,一件厚重的貂皮大氅披在身上。“小姐,回屋吧,又起风了。”小蕊从身后又递上一个暖手炉。
首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蜿蜒且被白雪覆盖的山路尽头,扬起的尘土也消散在漫天风雪之中。
她轻抚着小腹,感受着腹中充满生机的跳动。院子里的红梅傲雪绽放,明艳的红色与西周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相映成趣,却无法驱散她心中因离别而生的丝丝寒意,这寒意,比这冬日的风雪更甚 。
崔家。
崔桓先一步回到墨韵居,不过片刻就有人来报崔老太太今日清醒了。等崔桓到集福堂,屋内站满了人,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哎哟...”崔老太太的呻吟声从床上传来,陈伯一针下去她就醒了。崔老太太病了一个多月,请了好多郎中都没诊出什么原因。
“上月中老太太睡下就做噩梦了,自那天起就日日做梦整个人开始糊涂起来了,白日里也是起不来床。”小厮低声在崔桓耳边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可查出是怎么引起的?”
“未曾,请了城中的所有郎中都看过了,就是没人能说出啥原因。”
崔老爷从凳子上站起,“敢问陈郎中,我母亲这是如何了?可有救治的办法?不瞒郎中,之前请了许多郎中都诊出来......”
陈伯捋了捋胡旭,收起银针“老太太这是得了癔症,好好养着也能活个七八十。”他刚刚诊脉就发现崔老太太脉象混乱,腕间的珊瑚手串怕是有异。
他不经意抬眼看了看人群后面的崔桓,又收回眼神执笔写下药方。崔桓留下带来的补品,就悄悄退了出去。
只在屋子里等了两刻钟,陈伯就走了进来。“郎君,老太太恐怕是被人下了药......”毕竟是自己的亲祖母。
“你有在房内发现什么异常吗?”
“老太太腕间的珊瑚手串不是凡品。”陈伯也不再多说,拱拱手转身离开。
手指在桌面敲击发出噔噔的声响,他知道那串珊瑚是知知送给老太太的,“孙伏。”
一道身影快速迈进房内,孙伏垂首候在下首静等郎君吩咐。“刚才你听到了吗?陈伯能发现别人也能发现,找个一差不多的手串替换掉。”
“那...原来那个呢?”孙伏也不敢多问其他,消息还是他传给郎君的,他当然知道这是夫人给老太太的。
崔桓蹙眉转身瞪了眼,无奈开口“烧了,里面有毒。”
“是。”
待人离开,崔桓长叹一口气,也好免得以后抄家还要老太太受罪。他的脑海里划过儿时的一些记忆,被崔致命人推进湖里,老太太和奴仆站在远处也不曾出手,若不是老太爷身边的长随过来救他,恐怕自己早就淹死在湖里了。
后来老太爷离世,崔致下手越来越不顾忌......首到现在老太太还在不遗余力地给他送下毒的汤药。
崔桓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所有人都选择崔致,连他想要好好活着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