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文中的肆意皇帝 焦骨溯

谢琅番外

谢琅的焦尾琴卡在礁石缝中，琴身裹满荧光海藻。

七根琴弦早己消融，唯剩琴头镶着的赤玉泛着幽光——那是姜醒及笄礼上摔裂的簪头，她随手丢给他时说：「谢卿的琴缺块好玉，赏你了。」

手指抚过玉面裂痕，竟摸到细如发丝的刻痕。新世月光穿透海水时，映出「下个世界见」五个字，字迹是他从未见过的狷狂。

「原来您连告别……都只留给姜烬暗语……」他捏碎赤玉，碎渣刺入指缝，血珠浮在水中凝成「痴」字。

二更潮涌，谢琅捞起海底的残瓦。

栖梧宫琉璃瓦背面黏着半截红绳，姜醒曾用它束过姜烬的伤口。

永隆九年秋，他跪着献药时，见她将这红绳缠在姜烬腕上：「本宫要这血色千年不褪。」

「千年？」他嗤笑着将红绳绕在焦尾琴残片上，「您连三年都未熬过……」

绳结忽然泛出金光，瓦片上映出灵丝残影——

姜醒与姜烬相携踏入虚空裂缝的背影，她发间的金步摇晃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酸浪扑来，残影碎成泡沫。他吞下泡着红绳的海水，喉间灼出焦烟：「带臣走……臣也能做剑鞘……做踏脚石……」

三更月晦，谢琅在龟甲刻《溯世书》。用的是栖梧宫梁木烧剩的炭屑，每一笔都渗着海底盐粒：

「永隆三年，陛下夸臣琴音能引凤」

「永隆七年，姜烬剑穗断，陛下撕臣琴衣裹刃」

「新世元年，您弃冠冕入虚空，留臣听潮辨遗音」

「轰——」

龟甲忽然炸裂，碎屑凝成姜烬的灵丝留影：「谢大人还在捡破烂？宿主的耳坠子都比这堆碎瓦值钱。」

他徒手抓向虚影，掌心被灵丝割出焦痕：「值钱？您带走的……不过是她万千谎话里最拙劣的那句『等我』！」

西更风起，谢琅将琴骨拼成小舟。

船头嵌着姜醒砸碎的药玉镯，船尾系着三百根染毒琴弦——是她赐给姜烬试剑的「活靶阵」边角料。

「臣知道您能看见……」他咬破指尖在船帆写血咒，

「若下个世界需要悲角，请唤这焦骨为信！」

海浪突然逆流，小舟被金光笼罩。

虚空裂缝中飘来半片红绸，恰似姜烬束发的样式，绸角绣着新世界的星图纹路。

他纵身跃向裂缝的刹那，海底碑文忽然浮空炸响——

「痴人谢琅，殉主未遂，沉海化礁」

新世渔民传闻，月圆夜能听见海底琴声。有人打捞出刻满血字的龟甲，字迹被灵丝修改得面目全非：

「永隆三年，她赐的不是赤玉是囚笼」

「新世元年，她弃的不是旧臣是累赘」

「而今焦骨成舟，方知千年痴妄不如姜烬半缕灵丝」

最深那道裂痕里，藏着谢琅最后添的朱砂小字：

「若重逢，请让她对臣说句真话——哪怕是用弑心的刀刻出」

.........

「谁说琴弦不能渡魂？臣拆尽骸骨才懂，最诛心的不是阴阳永隔，是那年您踏碎虚空时说的『谢卿守好旧世』——守什么？守您掷下的谎话残渣？守姜烬灵丝不屑捡的痴愚？」

——谢琅·《烬海溯世书·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