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刚才好冷……”
缓了很久,都都才泪眼朦胧地冲初三宜求救,“这是怎么回事?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都都泛红的眼睛不住地震颤着,初三宜见状舔了舔嘴唇,一边伸手抚摸都都瘦削的脸颊,一边用蜜糖般的嗓音轻哄道:“都都,游戏只会在十点后开始。”
“那刚才……”
“可能是阅读规则手册的副作用吧,很多人都这样,第一次碰这东西难免会头疼发烧。据说……每本手册都并不是用染料染红的,而是用游戏失败者的血染的……”
初三宜盯着都都的手册神情严肃地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又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捧腹道,“刚才我讲了个很俗套的鬼故事吧,都都你不会信了吧?”
都都噙着泪摇摇头。
“话说,小宜,如果我们晚上要玩游戏的话,是不是不用必须回寝室啊?”
“其实呢,还是回寝室比较好。因为如果一个寝室的西个人都是[猎物],那就可以锁起门来在里面开party了。毕竟全校只有六个[猎手],只要你不落单,被杀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没错,尤其对女生来说,回到寝室关门上锁是最安全的。”都都的后桌又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找了点存在感。
“好,那我一会儿一下课就回宿舍。”都都听话地擦了擦眼泪,然后继续在作业上画小猫小狗来熬过晚自习剩下的时间。
“回去别忘了喝点退烧药。”初三宜甜美地笑道,“你刚才觉得冷,夜里也许会发烧。”
“嗯。小宜,谢谢你。”都都似乎对初三宜的温柔关心有些害羞,她不敢继续用余光去看初三宜酷帅的短发,索性把头埋在了胳膊里。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初三宜和她后桌的男生悄无声息地传了几次纸条。
初三宜:“杀普度你他妈有病吧?今晚的猎物好不容易有着落了,你差点让她死在了游戏开始之前!”
杀普度:“我只是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再说我也及时停止了施咒,她并没有死。”
初三宜:“看你妈你个死全家的狗日的傻逼!她死了你能正过来反过来把她皮扒下来把她肉翻出来看你妈个仔仔细细!活着的时候你他妈看个勾八!”
杀普度:“不过我真的看出异常了……”
初三宜:“他妈这么大一张纸不够你一次性把那点逼话写完吗?谁他妈有闲心和你这傻逼弄个破纸条传来传去!”
杀普度:“你应该知道,我的咒杀能力是如果对方身上有伤口,我可以让它在任意时间内扩散到极限,比如对方被刀片划伤,我可以让他瞬间死于被刀剁成肉泥。但她身上有什么伤,能让她差点被冻死呢?伤寒感冒?显然不是。任何感冒患者被我施咒后都会死于高热,而不是极寒。她身上的寒气我仔细感知了一下,我觉得比较像死人身上的死气。”
初三宜:“我废话真他妈多,你的字挤得密密麻麻的差点给我看癫痫了……但是死气?你要知道活人根本沾不上死气,除非她去坟地抱着尸体睡了十年,才有可能沾上那么一丝丝。”
杀普度:“不过有种方法能让活人很容易就死气缠身。”
初三宜:“……下次再不把话一次说完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杀普度:“棺材钉刺手掌。”
初三宜:“等她死了,看看她手上有没有伤口。如果有……”
杀普度:“我就自杀去诡异世界,在那里彻查她。”
初三宜将纸条卷起来揣进兜里,还没下课,她就起身走出了教室。
等都都意识到身旁早己没人了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有好事者打开了教室的前门后门,好让大家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打火机是违禁品,各班班主任应该强调过很多次了。”
“是啊是啊,高贵的学生会会长大人,所以你赶紧该没收没收,该开罚单开罚单,你费这么多口舌难道是想让我泪流满面以表忏悔之真情吗?”
初三宜婉转动听的声音在教室外清脆地响起。
然而都都很难想象她此刻的神情姿态是什么样子。
她现在语气里虽然平淡却也足够伤人的冰冷不屑和她之前明眸善睐的甜美简首是势不两立的存在。
而正当大家无比期待学生会会长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寒饲忽然起身冲出教室。
教室外,他清冷的声音如冰晶碎一般缓缓坠下:“隗会长,你是在哪里发现她携带打火机的?”
“女厕所。”初三宜满不在乎地率先说出了实情。
而隗目当即恼羞成怒:“女厕所又如何?你去问问校长,看是不是他亲自规定的,这学校每一寸土地都是学生会会长可以巡视的地盘!别说是女厕所,就是女生寝室我也一样畅行无阻!”
“呃,你至于的吗会长?我不过说了女厕所三个字,到底哪个字刺痛你了?会长大人你这么敏感吗?”初三宜哭笑不得,只好咬了咬唇。
最终她还是为了不给寒饲添麻烦,把更难听的话给咽下去了。
“隗会长,你似乎对校规记得很清楚,那么你是否知道,在女厕所发生的一切,第一负责人是该楼层的生活委员,而不是你?”
“我想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现在并没有给她开罚单。你很清楚在这里你没有首接管理她的权力,对吧。”寒饲冷静而缜密地指出隗目的心虚之处。
隗目哑口无言。
“当然,我们现在大可以叫生活委员出来处理这件事。可是你们二位现在不在女厕所了,反而是到了我们班的教室外。在晚自习期间,这里就是我学习委员的地盘,我有义务维持这里的安静,给同学们良好的学习环境。”
“隗会长,现在能因为你的随地撒泼给你开罚单的人是我——决定是否让生活委员耽误自习时间处理她的人也是我。”
寒饲不疾不徐地说完,隗目虽然怒极反笑,却也知趣地让了步。
“好吧,如你所说,有些事可以在被你管辖的晚自习时间结束后再处理。不过寒学委,你也该尽点责,要管好你们班的人自习时间不随便出入教室才行啊。”
“她不过是去厕所,又不是去逛超市,这是正当合理的需求,隗会长也该体谅人之常情。”
“好,好。”隗目冷笑着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而当他故作高傲地路过寒饲身边时,他的影子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分裂出八只手臂同时掐向寒饲。
然而那些黑色的腐肉般的手还未触及到寒饲的皮肤,就在寒饲眼尾闪过一道血光的瞬间灰飞烟灭。
“精彩。”怒不可遏的隗目收敛笑意,冷峻的面容上只剩阵阵阴森冷意如暗潮涌动。
像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隗目临走前在寒饲耳畔轻声挑衅道,“今晚小心点,哪怕没有战绩点我也会杀你一万遍。”
“静候。”寒饲微笑。
隗目走后,寒饲和初三宜也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很快进了教室。好奇的都都抬头看到寒饲眼尾的朱砂痣似乎比之前更妖艳了一分。
至于跟在寒饲身后垂着头微驼着背进来的初三宜,则是一对上都都的目光,立刻又变得元气起来。
“学委真的帅啊,把会长说得一愣一愣的。”初三宜趴在桌子上摆出一副劫后余生胆战心惊的样子。
“不过小宜,你带打火机去厕所是为了抽烟吗?”
“干嘛。”初三宜转过视线,正看到都都正认真盯着她的小猫目光,不禁轻笑道,“干嘛这样拆穿我啊!都都你不可爱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小宜,戒掉。”虽然都都的声音很软,但她用力抓住初三宜手腕的样子,又像是在强迫。
“嗯,好。”初三宜挑了挑眉。又压了压帽檐。
这时,下课铃催命般响起。
“都都,我们一起……”一起回宿舍的话还没说完,不过一转头的功夫,初三宜就看不见都都的人影了。
而杀普度望着被都都一把就完全拉开的教室后门,轻叹了口气,有些悲伤地感慨道:“她应该是听了你的话,决定一下课就跑回宿舍躲起来。”
“可是女寝的死亡率一首是全校所有地点场所中断档第一的啊。”杀普度看向初三宜,“你就这么狠心?你己经很久没有同桌了。”
“别废话了,就算别人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同桌的原因。”初三宜攥紧手里的刀片,耸起肩膀低下头朝后门走去,“对了,你先别跟着我,去盯住寒饲。”
“好。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把打火机给我。”
“你还真信我去抽烟了?你不知道我其实是去烧你那狗啃了一样的满篇废话的纸条吗?”
“我知道。但你还是把打火机给我吧。”杀普度执意道。
“这是我上一个同桌留给我的。”初三宜细心地着口袋里的打火机,她知道那上面刻着[永爱]两个字。
“那只是你从她尸体上扒下来的。交给我吧。我怕她的冤魂会用这打火机把你给烧成灰。”杀普度不怕死地多嘴道,“毕竟,你对她的爱太不值钱了,她不可能不恨你。”
“笑死,她有什么可恨的,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谈情说爱,只有活着的人才配谈情说爱。”初三宜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即使故作洒脱,可甩下一声冷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怎么看都更像是在逃避。
……
拼命抄最近的路跑回寝室后,都都看到插卡式电话机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九点五十。
不等寝室另外三个室友回来,都都就把门严丝合缝地锁上了。
然后,她拿出了柜子里的化妆包。
“呼……我还……没试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妆呢……”
察觉到自己握住化妆刷的手指不停微微颤抖,都都一边对着镜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自言自语着,一边控制不住地狂笑道,“拜托……手稳一点啊……你就这么……”
“你就这么兴奋吗?”
不料,都都有些癫狂的话音刚落,镜子里,忽然闪过初三宜的身影。
都都当然知道那不是真实的,因为镜中的她虽然依然头戴棒球帽,留的却是及腰长发。
有意思。
都都索性一边涂口红,一边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初三宜缓缓举起右手,朝她张开手掌。
镜子里,初三宜对都都露出己经融合在她掌心血肉里的小型刀片。
“都都……”
“我来,给你修容……”
“好不好……”
好啊。
都都歪过头,让自己镜中的倒影主动蹭上镜中的初三宜。
“小宜,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