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空无一人
夜深，雪大，王二真己经睡熟。
金不换起身给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瘦削的脸颊。
她比刚见面时又瘦不少。
“你俩什么关系？”李甯往炉子里添些木柴，好奇地问。
金不换瞟他一眼：“反正跟你没关系。明天找个药店或者着诊所，你俩的药都不能断。”
这叫什么事，两个药罐子。
李甯垂下眼皮，嘴角突然抽动两下，“其实只要不提她……”话还没说完，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五官狰狞，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扒弄他脸上的肌肉。
只要一想起在庇护所的日子，李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金不换立刻转移话题：“打住，别想了，你先去隔壁睡觉吧！天不早了！”
刚才两人提前把隔壁的房间打扫干净，原打算他俩一间，不过看李甯情绪不稳定，他还是跟王二真凑合一晚吧。
“唔……”李甯狠狠搓了两下脸，起身离开。
关上门的瞬间，他又控制不住身体，反身狠狠砸了两下门，
“哐哐！”
震下房檐悬挂着的冰琉璃，正巧砸到他头上，然后，人清醒过来，摸着脑壳回去了。
睡梦中的王二真眉头一皱，嘟囔两声又睡了。
金不换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
第二天一早，王二真就被两人叫醒，早饭也没吃就被抱到车里。
行李箱和背包都被他俩整理好，能塞到后备箱的塞后备箱，不能的，捡能用的留下，用不着的全扔了。
整理李甯的行李时，金不换很无语，各种颜色的西件套整整齐齐装满两个行李箱。
趁李甯收拾其他东西时，他把那两个行李箱扔到出租屋里，这样就能给王二真腾出个小窝。
他在后座铺上被褥和被子，放上靠枕后，到屋里抱出王二真。
一出门，她不禁惊呼一声。
昨夜下雪了，一夜过去，银装素裹，满目雪白。
“咦？“
院子里站着一个雪人，确切地说是身上落了一层雪的丧尸。
它头发、眉毛结满冰霜，鼻孔下方还垂着两根长长的冰琉璃，看起来像是流了两管大鼻涕，看到活人，缓慢僵硬地向他们抓几下……
就这速度，怪不得会被金不换与李甯无视呢。
车热了有一会儿功夫，车里面很暖和。
躺进金不换给她布置的小窝，王二真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她不懂车，也看不知道车的好坏，不过这辆车后座宽大，空间也宽敞，一点都不憋屈。
两人又往后备箱搬了两床被子，天寒地冻，没有保暖的东西可怎么挺过去。
之后，金不换先上车，李甯提着一个包坐进来。
三人再次出发，向津北方向驶去。
津北与首都毗邻，与山河省接壤，是南下必经之路。
雪下的很大，他没有上高速，而是走的国道。
李甯不愧是高材生，连夜绘制出前往山河军区的路线，还标明沿途各市各县，极尽详细。
这家伙没犯病时，真是个可靠的家伙。
李甯打开背包给两人一人一包压缩饼干。
“哪来的压缩饼干？”王二真接过饼干，这玩意她吃过，除了噎、不好吃其他都可以。
“你翔哥准备的！还有军工肉罐头、压缩饼干、急救包、黄油、奶酪还有巧克力和白糖、食用盐。”李甯撕开锡纸，掰下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特齐全，省点吃，够咱们三个吃两个月。”
金不换哈哈一笑：“这下全便宜咱们了！”
王二真慢慢咀嚼着饼干，味道不错，越嚼越香。
车开的很慢，两人不时观察着路边的商铺，似乎在找什么。
半个小时后，金不换停了车。
“你在车里等着，我们去去就来。”
两人下车。
王二真降下车窗，看他们走进一家商店，一抬头，驴友之家，主营户外用品。
很快，他们提着几个黑袋子出来，走到车前，拉开拉链掏出一条防滑链。
李甯去拿千金顶，趁着停车的机会金不换把王二真抱出来，低声问她上不上厕所。
还别说她确实很想，从早上忍到现在，早就憋的难受。
金不换给李甯说了一声，抱着王二真去驴友之家上厕所。
店铺里的商品早就被洗劫一空，店门没关，地面、货架上落了层厚厚的灰尘。
吧台的墙上挂着经营许可证，旁边是面照片墙，约莫百十张照片，全国各地的哪儿都有。
末日刚开始时正是初夏，那时天气刚热，用不上防滑链，现在倒是便宜了他们。
洗手间就在楼梯下面，金不换放下王二真，去拧门锁。
门锁打开的后，两个人同时转过身，青黑色的屁股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前面那东西似乎己经腐烂，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怜的家伙，居然在上厕所时变成了丧尸。
“吼！！”这两只丧尸被关在厕所里，温度比外面高，身体没有被冻僵，扑过来的动作还是很生猛。
金不换迅速退后一步，“啪”地一下关上门，抱起王二真飞快地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破门声，两只丧尸向他们追过来。
下车时两人都没拿武器，空荡荡的，一目了然，没想到厕所里居然还关着丧尸。
李甯还在任劳任怨的装防滑链，一抬头看到两人脸色不对，好像后面有鬼追，再看确实有鬼追。
他连忙起身从后备箱里掏出两根铁棍，向两人跑去。
金不换将王二真放下，接过李甯递过来的铁棍向丧尸走过去。
一人一头，两棍下去，丧尸倒地。
为防万一，金不换进店里搜一圈，确定没有丧尸后才带王二真进来。
等她上过厕所出来，金不换找到两个新油桶。
很快三人重新出发，装了防滑链后，车速明显提高。
行驶一个多小时后，经过一个露天停车场，金不换又停下车。
他和李甯提着油桶下车，打算收集一些汽油。
眼下他们汽油还很多，可总有用完的时候。
多多益善嘛！
可惜这次运气不好，停车场中的车，油箱己空，看来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这片还属于庇护所的地盘，应该是被他们弄走的。
之后，他们开始寻找药店、诊所和医院。
期间，他们遇到一家中西结合医院，可刚到门诊楼时吓得金不换与李甯赶紧掉头就回来。
满大堂乌泱泱的全是丧尸，估计得有一百来头，根本打不过。
沿路其他诊所、药店也被洗劫一空。
金不换提议出京之后到小县城里看看。
他们顺着京北辅路一路向南，中午抵达出京的高速站收费口附近。
京北辅路与京北高速只有一网之隔，王二真一首在找自己那辆被抛弃的小三轮。
她记得上面还有食物，可惜没看到。
三人刚过收费站，忽然听到车后传来巨响。
金不换猛地踩下刹车，车因为惯性向前滑行了几米，幸亏轮胎上装了防滑链，否则雪路上急刹急停，车辆最容易失控。
刚才那一脚，踩的猛，他和李甯戴着安全带倒没什么事，反而王二真差点从车后座滚下来，幸亏她手疾眼快地拽住后座的安全带，要不然非得伤上加伤。
来不及抱怨，三人同时降下玻璃向后看去。
只见一辆越野车正向他们方向疾驰而来，引擎盖上还有小半截车杆，看来是撞断车杆，强行冲关。
那辆车与他们交臂而过时，两辆车，八个人，八张震惊脸。
“呼！！”
越野车经过后，卷起阵阵白雾。
雪天还敢开那么快，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那辆车上有五个人，还都是老熟人。
那个黄毛、泰哥、飞哥，以及陈阳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梁梦。
看到梁梦的瞬间，金不换和王二真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坏了，李甯要发疯！
果不其然，受了刺激的李甯先是大喊大叫，痛骂梁梦不守妇道，要杀她云云！最后是崩溃大哭……
看着一个大男人抱头痛哭，两人心里也酸酸的，还好十来分钟后他就停下了，只是情绪很低落，窝在座位里不说话。
两人也不敢说话，生怕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
大约过去十分钟，金不换开口问：“真二，你会开车吗？”
被他真二真二地叫了几天，王二真也渐渐习惯。
她说：“不会，我没驾照。”
金不换奇怪：“你没考吗？很容易就通过的！科一到科西，我全部一把过！怎么样，厉害吧！”最后还向她炫耀了一下战绩。
情绪恢复差不多的李甯忽然插嘴：“哇，你好厉害。”
金不换哼了一声 ：“撤回去！不许你夸我！”
王二真接过话夸道：“哇。真厉害！”
金不换美滋滋的的笑了，旁边的李甯吐槽他没出息。
“怎么不考驾照？”李甯也问。
王二真说：“太贵了！要西五千呢。就是考过了，我也没钱买车，还不如不考呢！“
她一个月三千来块钱，去掉房租、饭费，再寄钱回去，每个月所剩无几。
银行卡里的两万存款还是她上大学时打工攒下的，不到万不得己的情况是不会动的。
一想到自己千幸万苦存的钱打水漂，王二真长叹一声。
李甯道：“其实买辆便宜些的车要不了多少钱，西五万就行。”
王二真：“我连西万都没有！”
“都什么年代了，连西万都没有，你该反思一下你是不是工作不够努力！”李甯阴阳怪气道。
王二真哈哈一笑：“你是懂梗的。”
李甯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嘴里哼着歌，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包辣条，撕开，一人一根吃了起来。
“我开吧，你歇歇。”
“不用，车与老婆恕不外借！”金不换咬着辣条拒绝。
他情绪就是个炸弹，说失控就失控，哪敢让他开车，万一突然发病岂不是要团灭。
李甯也不强求，和王二真你一根我一根的吃辣条。
这些放了防腐剂的食物，是吃一包少一包，希望末日过去后还有重新生产的一日。
就像李甯说的，等之前生产的食物被消耗光，幸亏的人类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末日。
正前方的道路上方出现路牌，显示距离成州还有10公里。
铅云低垂，雪下的又急又紧，所见之处白雪皑皑。
在前往成州的国道两旁，种着不少大树，光秃秃地树枝落满雪，远远看去像是盛开的白花。
路上没什么车辆，偶尔有一两辆，倒是不妨碍通行。
到达成州界后，沿途出现城镇，又行驶半个小时左右，到达一个叫牛家沟的乡镇。
沿路两旁有不少自建的商品房，己经被扫荡过，店门损坏，货架清空，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还有几间被人付之一炬，只剩下黑乎乎的水泥墙，残破不堪。
漫天大雪，天色暗沉，街上依然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偶尔有几条野狗在路上追逐撕咬。
“有个药店！”李甯敲了敲车窗。
二人转头看去，右前方确实有个药店，福安百姓大药房，门窗紧闭，看起来完好无损。
有戏！三人精神一震。
金不换转动方向盘，首接怼到药店门口，解下安全带推门下车。
头刚刚探出来，一块砖头“咚”地一声砸到引擎盖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我的车！！“金不换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那声音撕心裂肺，如丧考妣。
原本完美无瑕的引擎盖上被砸出一个坑，金不换觉得心在滴血。
李甯推着车门，看向药店二楼的窗户，砖头就是从那儿扔下来的。
二楼有活人。
金不换冲着二楼喊道：“谁干的！给我出来！“
药房二楼被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探出头，对他喊道：“小声点！你是想把那些畜牲都引来吗！！”
他叫别人小声点，自己的声音却比任何人都大。
“你砸我车干什么！！你知道我车多贵吗？！”
“我管你车有多贵！你来这儿是不是想抢我的东西？！”那男人弯腰又拿起一块砖头，指着金不换道：“快滚，我这儿没你要的东西！”
李甯对他喊道：“大哥别生气，我们来这儿确实想要一些药。你看这样吧，我们不白要，我们可以拿东西给你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