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断箫刺重瞳

幽冥殿的七十二盏鬼火突然同时熄灭，瑾霖的碧玉箫在掌心寸寸皲裂。他赤足踩过遍地白骨，足踝银铃震碎的磷火中浮出三百年前的光景——玄夜的白骨手正握着幼年瑾辰的手腕，在卦盘上刻下第一道弑神咒。

"你教三弟占卜之术时..."瑾霖的箫管突然暴长三寸，尖端淬着瑾辰的封魂血，"便料到有今日么？"碧玉碎屑混着晨露凝成冰锥，暴雨般射向王座上的玄夜。冥王黑袍上的曼珠沙华突然盛开，花瓣绞碎冰锥的瞬间，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卦文——竟是用瑾辰临终前呕出的血书写。

玄夜的重瞳流下漆黑黏液，滴落在白骨扶手上凝成面水镜。镜中映出瑾霖最恐惧的真相：当年瑾辰跪在忘川河畔剜心取血，只为掩盖兄长与玄夜缔结的契约——那些护住瑾妤魂魄的卦象，每一笔都是瑾霖用阳寿换来的谎言。

"霖儿啊..."玄夜的白骨指尖穿透水镜，捏住瑾霖剧烈跳动的心脏，"你当真以为，辰儿是自愿替你承这因果的？"幽冥殿地砖突然塌陷，七十二具冰棺破土而出，每具棺盖上皆刻着"霖"字，棺中躺着的竟都是瑾霖不同时期的残魂。

碧玉箫在悲鸣中彻底断裂。瑾霖抓过半截箫管刺入自己心口，蘸着神血在虚空绘出洛河图残卷："三百年前我既敢与虎谋皮..."卦象突然倒转，冰棺中的残魂齐齐睁眼，"今日便敢与你同堕无间！"

玄夜的重瞳第一次浮现裂纹。冥王脚下的白骨王座突然伸出锁链，末端拴着的正是瑾辰破碎的魂魄。少年卦师的虚影在空中摆出往生阵，青铜钱穿透玄夜周身大穴："兄长...动手！"

瑾霖的断箫裹着晨露与神血，化作流光刺入玄夜左瞳。重瞳破碎的刹那，幽冥殿十万盏魂灯同时炸裂，飞溅的灯油中浮现出被篡改的记忆——三百个雪夜，是瑾霖而非瑾辰跪在玄夜脚下，用卦师血脉为祭换取妹妹一线生机。

"你以为毁的是本座？"玄夜破碎的右瞳突然离体飞出，瞳孔中映着瑾妤被锁在紫宸殿的画面，"你每伤我一分，小妤儿的神魂便..."话音未落，沧溟的龙尾自归墟裂缝扫来，逆鳞刮起的罡风将玄夜真身钉在往生阵中央。

瑾霖的银发在反噬中寸寸成雪。他踉跄着接住坠落的瑾辰残魂，少年卦师指尖的青铜钱正化作飞灰："其实当年...我早从卦象中看到..."最后的耳语被幽冥火吞噬，残魂凝成滴血珠落入断箫裂痕。

五更鼓声穿透九幽时，玄夜的半截白骨手仍死死扣着王座。瑾霖握着生出新纹的断箫踏入归墟裂缝，箫身裂纹中游动着瑾辰最后的神识。千里外的紫宸殿冰棺突然震颤，景昀手中染血的婚书无风自燃，火光照亮棺底暗藏的卦象——坎水覆离火，昭示着以魂换魂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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