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荔枝血案

苏玉棠的银刀尖挑开薄如蝉翼的果皮，晶莹果肉渗出蜜汁，沾在指尖黏腻似血。冰鉴里镇着的琉璃盏突然嗡鸣，这实验室带来的声波检测仪遇见虫卵震动才会这般嘶叫，恍如那年修复敦煌壁画时听见的虫蛀窸窣。

"快马加鞭八百里，倒比杨贵妃的荔枝还金贵。"李玄夜玄色袍角扫落案上晨露，蹀躞带上的银签子正戳着果核。莹白果肉里蜷缩的米粒状虫卵突然暴胀，细足划破琼脂般的果肉，惊得端盘的小厮打翻琉璃盏。

荔枝蜜溅上青砖的刹那，苏玉棠的银镯炸开尖啸。辐射检测器的红光扫过虫卵，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放大百倍的毒虫图谱——正是永隆公主喉间取出的噬心蛊幼体。李玄夜指节叩击冰鉴，震得碎冰簌簌："岭南进贡的珍品，倒是比突厥的毒箭还凶险三分。"

庖厨梁上忽坠下个漆木盒。苏玉棠旋身避开，盒中滚出的荔枝撞上炭炉，爆开的汁液在空中绘出狼头图腾。卖炭老翁佝偻着背往门外退，草鞋底沾着的靛蓝粉末在门槛印出"太"字半边。

"老丈这炭火倒是讲究。"她擒住对方腕子，竹夹子夹起块未燃尽的炭块，"岭南红栎木混着昆仑硝石粉，炸起来比爆竹还热闹。"

老翁的蓑衣突然迸裂，淬毒银针如牛毛雨洒落。李玄夜的玄铁匕首划出圆弧，针尖钉入梁柱的脆响里，苏玉棠己掀翻冰鉴。融化的冰水漫过老翁草鞋，靛蓝纹路自脚底攀上脖颈，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出棋盘格。

"戌时三刻..."老者喉头滚出带血的突厥语，瞳孔逐渐涣散。苏玉棠的银刀剖开他后颈皮肤，芯片状的蛊虫正在皮下蠕动，金属光泽与穿越前见过的纳米机器人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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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棠的银镊子夹着蛊虫对着月光。虫体表面的铭文在放大镜下显形，波斯数字与汉文小篆交错——"天册万岁元年制"，正是武则天称帝前的年号。李玄夜着半枚玉珏，缺角处的新鲜裂痕与蛊虫齿印严丝合扣。

"岭南经略使昨日暴毙。"他忽然展开染血的塘报，"尸身心口处，也嵌着这等铁甲蛊。"

冰鉴里镇着的荔枝突然爆裂，虫卵在汁液中疯狂增殖。苏玉棠泼出半壶烧刀子，火焰顺着酒线舔舐虫群，焦臭味里浮出张透明薄膜——竟是浸过药液的永隆公主手谕，朱批"截杀"二字墨迹未干。

更漏指向子时，庖厨后窗忽然洞开。慕容雪的银筷夹着片荔枝肉，倚在窗棂笑得花枝乱颤："师姐的验蛊术，倒比师父教的还精进三分。"筷尖毒液滴在青砖上，蚀出的孔洞拼出个"黠"字。

玄铁菜刀劈碎窗棂的刹那，苏玉棠腕间银镯的嗡鸣转为高频嘶叫。慕容雪袖中抖落的蛊虫撞上辐射屏障，纷纷爆浆而亡。李玄夜的匕首擦过她鬓边，削落的银簪里滚出粒药丸，遇空气自燃成靛蓝鬼火。

"好师妹可知这蛊虫的妙用？"慕容雪足尖点着屋脊兽，"吞下一只，便能叫人吐出心底最腌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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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棠盯着蒸腾的雾气在铜镜上凝出狼头图腾。永隆公主的陪嫁清单铺在案头，"荔枝使"三字被朱砂圈得刺目。李玄夜带来的塘报残片泡在药酒里，岭南水路的标记与蛊虫贩运路线完美重合。

"王爷可听过'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她突然将荔枝核粉撒向烛火，爆燃的绿焰中显出血色舆图，"这荔枝走的可不是寻常驿道。"

冰窖方向传来重物坠地声。苏玉棠提着风灯撞开木门，成筐的荔枝正在冰面上蠕动。果壳接二连三爆裂，铁甲蛊群如黑潮漫过砖地，鞘翅摩擦声似万千小鬼敲牙。李玄夜挥剑斩落的蛊虫尸堆里，赫然埋着半块鎏金牌符——正面刻着"太平"，背面是未完工的狼头图腾。

慕容雪的娇笑自冰墙后渗出："师姐可知这些蛊虫最爱何种滋味？"她指尖捏着个琉璃瓶，永隆公主的耳坠正在蛊群中泛着幽光，"处子心头血养出的蛊王，最擅食人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