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椒盐暗潮

咸腥的海风卷着碎浪扑上礁石，李玄夜蹲在滩涂上，指尖拂过沙地里半截鱼骨。骨缝里嵌着粒花椒，椒皮上烙着突厥狼头暗纹，正是三日前浮岛食擂见过的图腾。

"夜哥儿，这潮水邪性得很。"老渔头王三裹紧蓑衣，烟杆指向迷雾深处，"昨儿个十三艘船出港，回来的就剩刘老二的舢板——那船头还挂着半张人皮灯笼。"

话音未落，迷雾里飘来梆子声。十七艘幽灵船破雾而出，船头清一色悬着鲛油灯笼，碧绿火光里晃着影影绰绰的人形。李玄夜横刀出鞘三寸，刀光映出船帮上新鲜的血手印。

苏玉棠正在灶房熬制解药，砂锅里鲛珠碎末咕嘟冒泡。克隆少女忽然抓住她的手，蘸着辣椒水在案板上画符——竟是突厥密文写的"傀儡开宴"。窗外传来异香，那味道像油炸腐尸混着龙涎香，熏得梁上腊肉簌簌掉蛆。

"来了！"阿鲁踹开舱门，怀里抱着浑身抽搐的刘老二。这汉子眼白爬满鱼卵状血丝，喉结处鼓起鸽蛋大的包块。苏玉棠银筷刚刺入肿块，黄绿色脓液喷溅在窗纸上，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孔洞。

李玄夜此时己潜上幽灵船。甲板堆满腌海蜇的陶瓮，每个瓮口都塞着人舌。他掀开最大的瓮盖，腌渍的却不是海货——三十六个渔民闭目端坐，每人嘴里含着颗鱼丸，腮帮随潮声规律鼓动。

"夜宴开席——"雾中突然响起唢呐声。傀儡渔民齐刷刷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李玄夜的刀锋擦过最近那人的耳后，挑出块带血的生物芯片，芯片上的编码正是浮岛冰鉴里的"TX-7"。

苏玉棠这边己剖开鱼丸。肉馅里裹的不是鱼肉，而是密密麻麻的机械蜘蛛。这些蜘蛛遇空气立即苏醒，吐出掺着毒菌孢子的蛛丝。克隆少女突然呕吐，吐出的酸水里浮着粒完好的鱼丸，丸心嵌着微型冰鉴模型。

"这是慕容雪的手笔。"苏玉棠碾碎鱼丸，露出里面刻着"雪"字的翡翠薄片，"当年她就是用这种冰鉴毒丸控制太子近卫。"

海底忽然传来轰鸣。幽灵船集体调转船头，桅杆上垂下绞刑索般的海草。李玄夜斩断海草时瞥见底舱寒光，那舱门竟用九把青铜锁链住，锁眼形似突厥狼头的瞳孔。

阿鲁的渔网在此刻罩住整艘幽灵船。网绳上串着的贝壳在月光下投射出星图，正是那日海底沉船里见过的二十八宿图。星图映在舱门上时，锁链应声而断。

舱内寒气逼人。五丈见方的冰鉴占据舱室，鉴面浮凸着长安城微缩景观。李玄夜刀尖轻挑，冰鉴轰然开裂，爆出的冷雾里悬浮着三百六十五颗鱼丸，每颗都裹着长安百姓的生辰八字。

"快退！"苏玉棠的尖叫混在潮声里传来。冰鉴底部伸出机械触手，缠住李玄夜脚踝的刹那，鉴面浮现出慕容雪的面容。这个慕容雪左眼完好，右眼却是高清摄像头，正透过冰鉴凝视着二十年前的长安城。

海底突然亮起幽蓝光芒。所有幽灵船调转方向朝光源驶去，船底伸出钻头状的青铜器。苏玉棠的玉佩在此时发烫，映出海底钻探的目标——正是沉眠在岩浆层里的第七克隆舱。

"原来冰鉴是定位器。"李玄夜斩断最后一根触手，刀尖挑着块冰鉴残片。残片上凝结的霜花突然流动，拼凑出苏玉棠的现代面容，右下角标注着"克隆体7号"。

潮水在此时疯狂退去。海底裂开深渊巨口，三百六十五颗傀儡鱼丸腾空而起，在漩涡中组成巨型狼头图腾。图腾中央缓缓升起的，正是二十年前就该毁于大火的慕容雪本体，她手中握着的，是沾着苏母鲜血的基因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