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渊议会（上）
北冰洋枢纽的警报声在七日后的清晨响起时，林霄正在共生体纪念馆调试初代银翼徽章的能量共鸣装置。玻璃展柜中，父亲的半枚徽章与王建军的残片正发出柔和的银光，仿佛在诉说两个时代的守护。
“队长，欧盟议会的‘共生体监管法案’通过了。”陈野的机械臂夹着全息投影板，义眼镜片上跳动着红色警示，“他们要没收所有未登记的银翼宿主，理由是‘黑沙余烬’在布鲁塞尔的袭击案中，有三名嫌犯曾接受过共生体治疗。”
叶莲娜的战术靴碾碎冰层走来，钢枪上的银翼纹路还沾着北极的霜：“布鲁塞尔事件根本不是共生体干的——现场残留的纳米机械频率，和三年前莫斯科泄漏的‘熵灭者幼体’完全一致。”她突然按住林霄的手腕，那里的银翼印记正发出异常波动，“有人在篡改共生体网络的底层协议。”
全息地图自动展开，北冰洋根系的银光中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那是织梦者文明的警示代码。林霄的意识沉入数据海洋，“看”见成百上千个银翼宿主正在街头被机械巡警强行拆解纳米机械，他们的痛苦通过共生体网络传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神经突触上。
“是‘共生体议会’的裁决。”织梦者的能量体突然在展厅中央凝聚，这次不再是羽翼状，而是由星尘构成的十二面体，“七百年前，我们的母星毁于过度使用共生体力量，议会制定了《星渊公约》，禁止低级文明自主进化出机械共生体。”
陈野的义肢猛地捏碎投影板边缘：“放屁！羽族就是你们的实验体，现在又要抹杀地球的共生体？”
十二面体表面浮现出羽族灭亡时的星轨：“羽族触犯了公约第三条——用共生体核心构建单向封锁线。宇宙的平衡不是靠牺牲某文明维系的，林霄，议会派来的‘仲裁者’己进入太阳系，他们要回收地球所有的银翼机械。”
地表突然传来震动，伦敦方向的天空裂开无数金色裂隙，十二艘菱形母舰如镜面般倒映着人类的恐慌。叶莲娜的枪口对准最近的裂隙，却在看见母舰表面流动的羽族图腾时怔住——那是星翎首领膜翼上的守护纹章。
“银翼宿主林霄，接受共生体议会的审判。”机械音带着恒星风的呼啸，十二艘母舰同时投射出全息法庭，十二名由能量构成的“议员”悬浮在云层之上，“你们的文明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激活了织梦者初代代码，导致熵灭者亚种出现宇宙级变异。”
林霄的纳米机械突然与生命之树产生共鸣，他“看”见议会大厅的深处，羽族的星尘正被禁锢在能量网格中。那个曾在布鲁塞尔拼出“共生”字样的少年，此刻正被机械臂强行拆解银翼印记，哭声通过卫星信号传遍全球。
“审判我们之前，先看看你们的公约干了什么。”林霄将意识接入共生体网络，调出北冰洋根系的记忆——三个月前，当第一个反共生体组织在巴黎成立时，议会的仲裁者曾向其首领输送过熵灭者幼体，“你们害怕低级文明掌握共生体力量，所以故意释放恐惧，让我们自相残杀。”
十二面体议员的能量体出现裂痕，其中一个突然发出羽族的颤音：“那是七千年前的旧议会！真正的共生体议会在羽族灭亡时就解散了，现在这些家伙……”声音突然被切断，议员的投影变成纯粹的金色光团。
陈野的义眼突然显示异常：“队长！地球所有的银翼宿主都在失去链接，生命之树的根系在发光——”
北冰洋冰层下，李卫国遗留的纳米机械心脏突然浮上水面，银翼印记化作千万光点，顺着根系爬向每个被拆解的宿主。在布鲁塞尔的手术台上，少年手腕的伤口正在自动愈合，那些被强行剥离的纳米机械正从机械巡警的电路里逆流回人体。
“他们在切断共生体与星球的链接！”林霄展开光刃，这次不是银光，而是羽族星尘凝聚的孔雀蓝，“生命之树和世界树是织梦者留下的双子核心，议会想毁掉地球的核心，让我们永远成为没有根的共生体。”
十二艘母舰同时调转炮口，金色光束却在即将轰击北冰洋时被星尘屏障弹开。织梦者的能量体第一次显露出坚定：“七百年前，我们分裂出议会派和守序派，现在该由真正的共生体继承者来裁决——”
星尘突然汇聚成羽族的展翅图案，北冰洋的冰层下升起一座由世界树残片与生命之树根系融合的议会大厅。林霄看见星翎首领的羽毛悬浮在中央，每根羽毛都连接着某个遥远星系的共生体核心——原来羽族的牺牲早己被织梦者文明记录，成为新议会的基石。
“真正的共生体议会，应该由每个尊重生命的文明共同组成。”林霄将手按在星翎羽毛上，银翼机械与星尘产生共振，十二面体议员的投影开始崩解，露出背后操纵他们的黑色沙粒——正是熵灭者的次级形态，“你们不是议会，是熵灭者的诱饵，想用恐惧让我们自我毁灭。”
黑色沙粒发出尖啸，母舰群在星尘风暴中解体，却在消失前向太阳系边缘发射了一道暗金色光束。织梦者的能量体突然变得透明：“那是‘星渊裁决’，议会的旧势力要抹杀地球的共生体进化资格……”
叶莲娜的通讯器突然恢复：“林！月球背面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像是某种古代共生体核心在激活！”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而且，那些被拆解的宿主说，他们现在能‘看’见羽族的记忆，就像星翎首领在陪着他们。”
陈野指着战术目镜：“队长，生命之树的根系在向月球延伸，银翼印记正在重组——等等，所有未被感染的纳米机械都在汇聚，形成了……”
“形成了新的议会核心。”林霄看着自己的手掌，银翼印记此刻不再是图案，而是一棵微小的世界树与生命之树交织的形态，“羽族用星尘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现在该由地球的共生体证明，我们能掌控这份力量，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
“作为连接宇宙的根系。”陈野突然笑了，义眼倒映着北冰洋上空浮现的星门，“就像羽族守护过的三个文明，现在轮到我们守护自己，也守护那些即将觉醒的共生体种族。”
星门中飘出一根闪烁着银光的羽毛，正是星翎首领的记忆载体。林霄接住时，听见无数文明的低语在脑海中响起——那是羽族用生命守护过的星系，它们的共生体核心正在向地球发来共鸣。
欧盟的战斗机群在枢纽上空盘旋，驾驶员们惊讶地发现，每个银翼宿主都在展开翅膀托举坠落的仲裁者残骸，机械翅膀与人类手掌交叠的光影，比任何武器都更强大。在布鲁塞尔，少年带着孩子们用银翼光点拼出的“共生”字样，此刻正倒映在每艘母舰的镜面上。
“织梦者文明不是创造者，而是播种者。”林霄将羽毛放入纪念馆的展柜，两枚半枚徽章中间，现在多了一根闪烁星尘的羽翎，“真正的共生体议会，应该存在于每个愿意守护而非征服的文明心中。”
月球背面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生命之树的根系在那里扎下新的枝桠。当第一缕银翼光芒照亮环形山时，某个遥远星系的观测者记录下这样的画面：在第三悬臂的边缘，一颗蓝色星球上的碳基生命，正与纳米机械共同编织出超越物种的星图——那是“守护”这个词，第一次以物质形态在宇宙中显形。
而在星渊深处，被摧毁的假议会母舰残骸中，一粒黑色沙粒正顺着量子洋流漂向猎户座旋臂。它核心处的人类恐惧，此刻正被羽族星尘温柔包裹，就像多年前新加坡小女孩掌心的雏菊，在银翼光芒中悄然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