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行馆的一路上,姜倾雪的脸色都有些冷。
彩月不敢说话,坐在一旁帮姜倾雪打着扇子。
到了行馆的时候,已经黄昏。
守卫已经认得姜倾雪,这次不需露出信物便恭敬地请姜倾雪进去。
大殿的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墨北辰抬眸看到姜倾雪的时候,眼底微光闪过。
她心情不好?
怎么了?
“殿下。”
姜倾雪轻唤了一声,漫步上前去,眉心带着些许褶皱:“怎么又坐到桌边来了,奏本不是都批完了吗?”
“……看书。”
墨北辰回了两个字,随手把书本丢下,“你用晚膳了吗?”
没等姜倾雪回答,彩月就小声说:“小姐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呢。”
姜倾雪只有早上吃了点东西,整个白天基本都在墨北辰这里帮忙批奏本,回去姜家见了爷爷,又马不停蹄的过来行馆,哪儿来得及吃东西?
“……”
墨北辰想起那会儿送来的东西自己一口闷,都没问她要不要吃,她说不吃回家,他也放她走了。
结果就是一整日没吃?
墨北辰的心里有些懊恼,也有些自责,一边牵住她的手一边朝外吩咐:“嬷嬷,准备饭菜。”
白嬷嬷会心一笑:“老奴明白。”
彩月也赶紧懂事地退到一边去了。
墨北辰带着姜倾雪到桌边去坐下,迟疑地问:“怎么不吃东西?”
心情不好?
为什么不好?
“不太饿,然后就忘了。”姜倾雪笑着说:“不过正好,这会儿可以和殿下一起用晚膳。”
墨北辰抿了抿唇,“嗯”了一声两人便没话了。
很快白嬷嬷送了饭菜来。
晚膳做的比较精致,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荤素搭配极好,有汤还有点心。
白嬷嬷亲自给姜倾雪和墨北辰二人都填了粥,嘱咐姜倾雪说:“倾雪姑娘,烦请您盯着点殿下,让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用受伤的右手。”
姜倾雪微笑着应:“好。”
待到白嬷嬷退下后,姜倾雪果然坐近了一些,认真说:“不可以用右手。”
墨北辰:……
好在他以前战场上也是经常受伤,左手吃饭也不是没有过,便点点头用左手拿了筷子。
姜倾雪瞥了一眼暗暗想,要是会撒娇的男人,这不得借机让她喂?
不解风情的木头!
姜倾雪这一整日,只有早上吃了粥,现在当真是饿了。
瞧墨北辰左手进食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姜倾雪也认真吃东西去了。
等吃饱喝足了,姜倾雪转向墨北辰说:“能不能把他留下,我是说,那个叫昊儿的小孩子。”
墨北辰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你知道他是谁吗?”
姜倾雪当然知道。
但她其实不该知道。
所以,姜倾雪沉默了一下,才说:“他叫殿下皇叔……是殿下的侄儿?”
墨北辰转向姜倾雪:“他是皇上。”
“他不该在这里。”
姜倾雪唇抿了一下,“他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再回去的话,路上很危险的。”
“而且他那么小, 奏本也不必看,都是送到此处请殿下批过,他就算是回去的意义也不大。”
“再说了,殿下不是把江州刺史那群人都拿住了吗?这里的事情没几日便要结束了,到时候一起回去也是一样的。”
墨北辰放下茶杯,刻板道:“不行,他明日就得走。”
云子恒亲自护送,安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姜倾雪说的其他理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姜倾雪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一时愣了一下。
墨北辰凑近姜倾雪:“知道他是皇上,你一点都不惊讶?”
起码要装作诧异吧,做戏难道不是要做全套。
“我……”
姜倾雪微僵。
因为她最近和墨北辰太亲近了,有些事情都忘了掩饰。
这会儿,墨北辰视线锐利,姜倾雪十分紧张地别开眼,可转瞬又反应过来,自己心虚什么?!
她回过头去,无所畏惧地迎上墨北辰的视线,“他只是个孩子,皇上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况且,我早猜到了,有什么可惊讶的。”
“殿下。”姜倾雪牵住墨北辰的手:“让他留下吧,好不好?”
她轻轻地捏着墨北辰的指腹,面含祈求。
墨北辰僵硬地别开脸:“不行。”
姜倾雪并不退缩,凑到他面前去,还双手捧着他的脸转过来,“他很想你,看你一眼你就将他赶走,孩子心里得多难受?京中全是豺狼虎豹,他那么小,没你在身边哪能安心?”
“你把他留下好不好?”
墨北辰很想说不行,但却抿着唇,看着姜倾雪说不出来。
姜倾雪又说:“我很喜欢他,我不是殿下的恩人吗?殿下说,我可以提任何要求的,就算是为了我把他留下,行吗?”
墨北辰心里咯噔一下,“你……喜欢他?”
“嗯。”
姜倾雪点头,认真说道:“他好机灵,我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太讨人喜欢了。”
墨北辰陷入沉默。
他努力地想从姜倾雪的眼睛里面看见算计,看见报复。
可是那双剪水双瞳一眼扫去清澈见底,只照见他略有些冰冷的脸,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就好像,她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一样。
墨北辰原本很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
他握住姜倾雪的腰,将她揽到自己膝上来,鬼使神差地说:“叫声好听的。”
“……”姜倾雪一呆。
墨北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高兴了就让他留下。”
姜倾雪耳珠微红,心砰砰砰砰加快跳动。
这厮刚才还一脸麻木,现在怎么就这么会了!
两种状态简直切换自如,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殿下……”姜倾雪迟疑地唤了一声,思忖什么是好听的。
墨北辰不满地咬了咬她的耳珠,“叫阿辰。”
姜倾雪心头瞬间一酥,忍不住抓住他腰间的衣服,“阿、阿辰。”
墨北辰轻笑,热气喷薄在姜倾雪的耳贝处,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结巴了,我不高兴。”
耳朵被呼吸呵的有点痒。
姜倾雪躲着他的碰触,领口内的玉船掉了出来,落在她淡紫色的衣襟上。
墨北辰看在眼里,眼神幽沉。
她必定是日夜不离身的戴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