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晋衍沉默片刻,没再说话。
他将掉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往楼上走。
顾荨半天没动。
封晋衍走到了平台的地方,停住脚步,他也没有催顾荨的意思,问:“能不能走动路?”
顾荨的腿轻轻的颤,根本迈不动步子。
封晋衍想了想,就朝着她走过去。
大概是想抱着她或者是背着她上去的。
他一靠近,顾荨就站直了,她说:“我能上去的。”
封晋衍沉默片刻,脚步顿住了,他也没再朝着顾荨靠近,道:“我在这里抽支烟。”
他于是战去风口的位置,点了一支烟来抽。
顾荨于是又软软的朝着墙壁上靠了过去。
封晋衍抽得不快,淡淡的烟雾被风卷进来,窜进顾荨的鼻息,好像都带着封晋衍的气息。
封晋衍都已经离开了,顾荨的心依旧一阵阵的紧缩。
顾荨站在那儿,好半天,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平缓着呼吸,也不敢提刚刚这个吻,她最会的东西就是掩饰太平。
不管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她表面上都是安静平缓的。
顾荨站直了身体,她这时候才想起拿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小声的问:“你的烟抽完了吗?”
封晋衍于是摁灭了烟蒂,他把这半截烟头丢在了地上,用脚碾了碾,道:“能回去吗?”
就算不能,顾荨也要说能。
顾荨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他是看不见的,说:“可以的。”
封晋衍于是转身往上走。
这回换成了顾荨跟在他后面。
但是封晋衍走得很慢。
他一慢,顾荨就跟着放慢了脚步。
封晋衍索性说:“走前面来,是真想掉下去摔死?”
顾荨于是只好快步走了两步,走到他前面。
她也不知道封晋衍到底是细心还是根本没有走心。
要说他没有走心,可很多小地方,他确实很照顾顾荨的情绪。
也不会让顾荨觉得不自然。
可要说他细心,他却又好像根本看不到顾荨的畏惧。
两人走到八楼的时候,顾荨喘息声很重,流了薄薄一层汗。
顾荨推了一下安全道的门,没怎么推开。
封晋衍上前去搭了把手。
顾荨脊背就僵硬了,但她这会儿掩饰得很好,僵硬了以后立马又想放松。
封晋衍感受到了,没管她,他推着门,让顾荨从楼梯间出去。
顾荨出去后,就站在了门口。
封晋衍拿出钥匙开了门。
因为停电的关系,房间里黑漆漆的,封晋衍进去以后,顾荨就不敢进去了。
她的心里阴影太重了。
封晋衍进去后,顾荨没有进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顾荨。
顾荨就进来了。
封晋衍说:“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顾荨于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手里还拿着高考要用的东西,也没放下去。
封晋衍拿着手机,去吧台那里找了备用的蜡烛,点上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转头朝着顾荨看过去:“先去洗澡,洗完去睡觉。”
他这边的水,只要开了开关,是时刻都蓄着的,足够三四个人洗,并不会因为停电受到影响。
客厅的灯光并不亮,封晋衍放好蜡烛,就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顾荨于是机械的站起身,去到房间里面。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放在封晋衍的书桌上。
然后自己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也没敢坐很久,就拿起封晋衍给她买的睡衣睡裤,从房间里面出去了。
她出去的时候,封晋衍头靠在沙发上,在闭目养神。
顾荨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浴室。
她进到浴室,才想起浴室是没有灯的,封晋衍大概也是在她打开浴室的时候,才想起这回事。
他站起身,又去了吧台那里,拿了一支蜡烛出来,点燃了,朝着顾荨那边走过去。
顾荨就在原地站定了,紧紧的靠着墙壁。
封晋衍没搭理她,他把蜡烛放在里面的洗漱台上,又把里面的窗户打开了,把帘子放下来,洗了手出来,朝着顾荨说:“你赶紧去洗。”
顾荨说:“谢谢。”
封晋衍站在那儿,喉结滚动,想要开口。
可浴室昏暗的灯照出来,照亮了她的脸,却又不是特别亮,只是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明亮又纯净,瑟瑟的看着自己。
封晋衍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道:“把门关好。”
说完就转身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去了。
顾荨安静的没说话,她只是觉得他的这句把门关好,简直就是在提醒她。
因为把门关好,可以防狼。
顾荨抿着唇,她把衣服放在了里面,把门给关了,上了锁。
去到里面洗澡。
洗澡的时候,顾荨的脑子就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起楼道里面的事情。
继而又想起那回她从封晋衍的房间里出来,去买擦的药和买吃的药的场景。
那天,她从酒店里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还灰蒙蒙的。
是那种刚要亮起来,却还没完全亮起来的样子,显得大街上清清冷冷的。
她那个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马路上半个人的影子也没有,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让她崩溃又恐惧。
那会儿她站在大街上,是什么也不敢去回想,去揣测的。
就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封晋衍喝醉了,不一定会记得那晚的事情。
她有听人说过,喝醉了的人,是不记得当时发生过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