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传闻,穿过广阔无垠的无尽海,便可到达仙界。
仙界有四海,与凡界接壤的无尽海、波涛汹涌无法居住的沧溟海、资源丰厚的星辰海和终年黑雾萦绕的不渡海。
仙界有九洲,龙族喜水,习性奢靡,早早便将九洲南境最美的海域和灵气最为浓郁的地盘圈了起来,取名星辰海。
今日,星辰海迎来了不速之客。
南汐神色淡淡的坐在星辰海的正厅里,半点没有客人的自觉,声音轻飘飘的“这些年,我始终有个疑问横在心头,不知时道友可愿解惑?”
时礼面色微白,同为一洲之主,南汐闯进星辰海的举动太过理所应当,他有些想酸上几句,却被南汐轻飘飘的一道灵力困在原地。
不愧是这天下至高境的尊神啊,让人连反抗都生不出欲望。
“尊神请说,若时礼知道,一定如实回答。”便是心里已经忍不住对南汐破口大骂,但他脸上带上得体笑意,尽量维持一洲之主的威严。
南汐轻柔的声音带上一丝冷意“我且问你们,当年时逾白被凶兽气息所伤,为何会来我碧落宫求药?”看向带时逾白到碧落宫求药的弥桑,神色严肃了几分,眼眸中带上冷意。
南汐这番理所应当的问话,当即便激起弥桑心中的愤愤,嫁入星辰海这么久,便是当年的天宫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唯独南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恨恨想到,同为一洲之主,便是你修成尊神,可这般手段未免也太不尊重星辰海了!
可技不如人,她一个半神境大圆满,便是和时礼绑在一起也对南汐造不成什么伤害,如今两人都在南汐的灵力按在原地不得动弹,她越想越气,不由瞪了时礼一眼,都是一洲之主,你还有龙族血脉,愣是打不过一个南汐!
时礼被她这眼瞪得莫名其妙,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火气,他使使眼色,让弥桑快点回话。
弥桑声音温温柔柔,却是带刺“尊神,当初搭救之情,星辰海已经送过重礼……”
“那又如何?”南汐打断弥桑的话,声音清冷“我问的是,你们为何会找到我碧落宫?或者说,你们怎么笃定我碧落宫能治时逾白!”
听出南汐声音中的冷冽,时礼暗戳戳想,这女人莫不是这些年修道修疯了,不过是求些药罢了,值得她过了几千年还上门逼问?
突然时礼眉头一跳,此事值得南汐亲自来星辰海逼问,只怕当初之事,另有隐情。
南汐这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当初提着一柄问卿剑杀的四海九洲多少人胆寒,后来天宫一夕覆灭,她更是嫌疑重重。
若是拿星辰海和她拼,也不是不行,毕竟龙族数万年的累积也算丰厚。可这女人性格古怪,万一打着打着突然发疯,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他可还没活够呢!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日,哭红了双眼,愁的瘦了一大圈的弥桑突然笃定的说要带逾白去碧落宫求药,不由瞪大眼睛!
“弥桑,你带逾白去碧落宫前,发生了什么?”时礼声音有些轻颤。
弥桑看着二人,有些欲言又止。
“说出来”南汐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桌子化作粉尘,尊神境的威压缓缓在她身后凝聚“不要有任何隐瞒。”
弥桑声音颤抖“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这二人还想隐瞒,南汐冷哼一声“时礼、弥桑,当年碧落宫救得了时逾白”眯了眯眼眸“如今……”
威胁之意太过明显,时礼不由动了几分怒“南汐,我敬你一声尊神,你莫要以为我怕了你!碧落宫强势,我星辰海又差在哪里?”
时礼心里那个气啊!不就问你碧落宫求了点药,你这又是逼问,又是威胁的!若是我星辰海的龙倾巢而出,到你碧落洲打个滚就跑,也够你头疼的!
看着时礼的愤怒和弥桑明显的隐瞒,南汐有些好笑,既然这两人还分不清情况,那便不必浪费口舌了。
她要查探真相,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
想到时逾白那染上灰色的眸子,南汐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笑起来,声音温和又守礼“时道友,你知不知道时逾白就快堕魔了?”
弥桑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咬着牙,声音却止不住颤抖“尊神,求您救救逾白……”
南汐微微挑眉,声音染上一丝笑意“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星辰海莫非不知礼数吗?”
时礼铁青着一张脸“南汐!你莫要胡说八道!”
南汐笑出声来,款款起身,向星辰海外走去“作为道友,今日我赠你一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孩子们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吧。”
“你什么意思?南汐!”时礼愤而开口。
可空气悠悠,南汐早已走远。
看着面前脸色煞白,止不住颤抖的女人,时礼神色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弥桑,你知道些什么……”
——
星辰海驻守归墟的那一千年间,归墟虽然安静,但魔气撞到阵法引发的警示却是常有。
在归墟住了十日的时逾白突然发现,除去归墟驻地内碧落宫众人的动静,归墟竟一片死寂。
时逾白看在阵法前看着归墟,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低声呢喃道“这般安静……”
转身看了看驻地内碧落宫的众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亲自去查探一番。
归墟内一片死寂,时逾白小心翼翼走了很远,一只天魔都没发现,甚至连同往日那浓重的魔气都淡了几分。
时逾白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挥手间一道灵力打出,试探着四周的气息,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不对劲,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
时逾白一路小心翼翼地查探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突然神色一凛,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逾白心下一惊,快速掠了过去,拉住那人手腕。
芙卿手里提着一柄纤细漆黑的剑,细细看去,那剑似乎光芒流转。
女孩一身红裙灼灼如火,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娇憨笑意,往日一双透亮的眸子,被寒霜掩去,不见半点灵动。
漆黑的剑裹挟着灵力以雷霆万钧之姿袭来,时逾白险险避开。似乎是有些惊讶没能一击必中,女孩轻轻的歪了歪头,漂亮的挽出一个剑花。
时逾白躲避着芙卿越来越快的攻击,心中一片骇然,曾听闻过芙卿天资纵横,想到她年岁尚小,便不曾放在心上,谁知竟是这般。她一身红裙灼灼如火,身型是少女的纤细,剑芒带着令人不安的黑色弧光,一身神君境的威压竟压得自已的喘不过气来。
再一次躲过芙卿的剑,时逾白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纵身而起,将一身灵力灌入护体屏障,冲着举剑的女孩,直直压了过去。
“芙卿,我是逾白……”
时逾白紧紧抱住女孩,这才感受到她体温凉的吓人,心头却莫名涌出一阵细细密密的欢喜,他撤去护体灵力,凑近女孩耳边“芙卿,我是逾白,时逾白。”
怀中的女孩渐渐安静下来,眼眸中那片寒霜里,一个奇怪的纹路微微亮起。
“逾白,怎么办呢?叫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一丝无忧无虑的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