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年前,天魔举兵来袭,九洲大地满目疮痍,一片血腥,人心惶惶。
九洲修士倾巢而出,耗时万年,将天魔逼退至九洲极西之地的归墟内。至此,一众大能幸存不足十人,多人受天魔之气侵袭,日渐衰弱。大能们在归墟前设下层层叠叠的阵法,将天魔之难困于归墟,又定下盟约,由各州之主驻守防备,千年一换。
千年转瞬即逝,碧落宫接任星辰海换防的时间到了。
“归墟重地,道友止步”时逾白那白的有些透明的脸隐在盔甲之下,声音如清冷寒泉。
一袭红衣的女孩轻轻甩了甩高束的马尾,带着近乎天真的不谙世事“你是星辰海驻防的主将吗?我是碧落宫芙卿,代表碧落宫前来换防。”
时逾白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心里闪过一丝不认同,声音淡漠疏离“原来是碧落宫的小殿下。星辰海时逾白,奉命在此驻守,不知殿下可有信物?”
芙卿笑意盈盈的从怀中取出换防诏书和碧落宫玉牌“呐,都在这里,是姐姐让我来的。”
时逾白接过诏书和玉牌,仔细查验,确认无误后,向芙卿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小殿下请随我来,我先为你安排住处,只是不知碧落宫驻防主将和卫队何时抵达?”
芙卿笑意盈盈“碧落宫本次驻防主将是我,三千青卫今夜便能到。我乘鸾车,比她们快一些。”
时逾白眉梢微挑,略有惊讶之色,但语气依旧清冷“哦?小殿下亲自前来换防,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不过归墟环境艰苦,殿下......”时逾白欲言又止。
芙卿笑意清浅“我怎么了?”
时逾白沉默片刻,语气淡淡道“归墟重地,不容半分闪失。小殿下万金之躯,碧落宫此番驻防安排,是否有些过于儿戏?”
芙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碧落宫知道归墟的重要性,请星辰海慎言。”言罢,芙卿步子一转,踏入主将营帐,四周环顾一番,犹豫片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心想,传闻星辰海少主时逾白谦谦君子,如高岭之花,如今看来,传言真是不可信。这般妄议,真是有些不知所谓。
时逾白看着主将营帐落下帷幕,意识到自已失言,心下有些无奈,碧落宫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娇娇女,当真能担任守将职责吗?这般骄纵的心性,到归墟驻防还穿宽大华美的裳裙,当真是不像话。
时逾白静默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向值守营帐走去。罢了,碧落宫有南汐真神坐镇,真神愿宠溺自已幼妹,由着她胡闹,旁人又能如何?时逾白摇了摇头,提笔开始写换防日志。
碧落宫三千青卫踏着最后一丝晚霞抵达归墟,与时逾白见过礼后,向芙卿待的主将营帐走去。不多时,简朴的驻防营帐变成金玉锦绣的富贵窝,芙卿躺在舒适柔软的云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后,抱着锦被沉沉睡去。几名青卫安静守在营帐外,时逾白见此,心里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随即落下轮值帷幕。
次日,时逾白与芙卿开始换防交接。芙卿的笑脸上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疏离,时逾白更是疏离淡漠。二人交接结束,看着星辰海守军离开,时逾白正欲离开,又忍不住回头道“小殿下,昨日是时某失言了。”见芙卿笑容中依旧带着疏离,犹豫片刻,时逾白又道“归墟危机重重,殿下身份尊贵,还请小心为上”说完,时逾白径直向归墟外走出,银白色的衣摆映着晨光,各位好看。
“时少主,多谢关心。”芙卿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逾白脚步微顿,忍住心里那丝异样,并未转身,声音清冷如寒泉“不必客气,此乃职责所在。归墟凶险,殿下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
【星辰海】
回到星辰海后,时逾白有些不自觉地想起芙卿,总觉得似曾相识。芙卿天真烂漫的笑容不断在时逾白脑中浮现,引得时逾白心中生成丝丝缕缕的烦闷,时逾白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不该有的情绪抛开。时逾白犹豫半晌,忍不住推开屋门,在宫苑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我儿,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归墟有何不妥?”母亲倚坐在花架下的一方小塌,看着时逾白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时逾白猛然回神,拱手向母亲行礼,神色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母亲说笑了,此番归墟换防一切安好,只是......”逾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遇到了碧落宫的小殿下......”母亲微怔,眼眸深处泛起一丝忧虑,随即笑道“原来是遇到了碧落宫的小殿下呀,我儿觉得......那小殿下怎么样?”
时逾白沉默片刻,语气淡淡道“她......天真烂漫”脑中又忍不住浮现出芙卿的天真烂漫的笑颜,心头不禁一软,唇角微微勾起,但又很快压下情绪“是个十分特别的人”母亲沉默片刻,眉宇间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忧虑“逾白,南汐真神地位尊崇,小殿下亦是身份尊贵......日后,还是莫要叨扰到殿下了。”
听闻母亲此言,时逾白心中莫名有些烦闷,再开口时,声音中又多了一丝冷意“母亲,我星辰海是上古龙族遗脉,便是碧落宫如何尊崇,星辰海又有何逊色?孩儿与小殿下不过萍水相逢,觉得她有丝熟悉罢了,日后孩儿自会注意分寸。”说完,心头烦躁愈发,不等母亲开口,时逾白便径自离开,只于身后母亲神色不明的一声叹息。
回到自已院落后,时逾白心绪依然久久不能平静,眼前总是浮现芙卿笑意盈盈的脸和脆生生的声音时逾白不明所以,不禁有些自嘲,自已怎么会被一面之缘的女子如此乱了心神。长舒一口气,闭眼默念清心诀,试图平复心情
稍作平静后,时逾白轻轻叹了口气,决定闭关一些时日。进到往日修炼的洞府内,时逾白盘腿坐下,关闭洞府前,心头有些怅然若失。时逾白微微皱眉,再度念起清心诀。
梦境苍白又虚幻,一个清俊的男孩坐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捧着一本术法典籍看的格外认真。突然树上枝叶抖动,一片绿叶间,露出一抹嫣红,男孩仰头看去,一袭红裙的女孩从树上跌落下来,鬼使神差般,他伸出手,女孩稳稳落到他怀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梦境一转,是年少的他伏在桌前写字,父亲和母亲是在他身后叹气,说怎么就得了他这边冰雕雪琢的孩子,小小年纪性情便同那无情道大能般,清冷孤寂,对世间意兴阑珊。少年写字的手一顿,墨点落下,花了一张工整的字帖,他微微皱眉,抽出字帖揉作一团。眼眸扫过伏在桌边昏昏欲睡的女孩,手上动作放轻,眸光暖了一瞬。
从幼童到少年,女孩红裙如火,恣意张扬的闯入他的世界,在他身边肆意嬉闹。那抹裹挟着一丝清甜的红,在他无垠世界里肆意疯长,深入神魂,成为他见过最艳丽的风景。
醒来后,梦中一切渐渐淡去,时逾白摸了摸心口,觉得有丝怅然若失,却不知因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