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逾白回到星辰海,第一时间便找到正在花厅小坐的时礼和弥桑,他走过去,行了一礼“父亲、母亲,孩儿欲前往碧落宫求学。”
时礼被他这句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三分“你去碧落宫求学?”
时逾白说“孩儿有眼如盲,酿成弥天大祸,幸得尊神宽容,允孩儿重新来过。”
弥桑咬牙“这世间应劫失败的事少吗?你与芙卿一同应劫失败,算什么弥天大祸?”
时逾白语气严肃“母亲,为人子女本不应顶撞高堂,可母亲是否想过,那日若尊神未能救下芙儿,碧落宫会如何?”
弥桑怒目而视“碧落宫如何?我星辰海难道就会怕了她不成?”
时逾白迎上她的目光,说“母亲认为三千余年前的天宫如何?”
弥桑板起脸“天宫如何?我星辰海数万年的积累难道就比天宫差吗?”
时逾白提醒道“尊神覆灭天宫,只用了一夕,无一人生还。”
弥桑面沉如水,历声“时逾白,天宫覆灭一事,你又不在现场,你凭什么说是南汐做的!”
时礼咳了一声“天宫一事,南汐本就疑点重重,这女人性格古怪,保不齐还真是她做的。”
时逾白说“是不是尊神做的又如何?尊神端坐在碧落宫,九洲又有谁敢去问上一句?”
弥桑冷哼“便是南汐做的又如何?我星辰海会怕她吗?”
时逾白声音冷漠“若星辰海与碧落宫落得两败俱伤,母亲以为是谁渔翁得利?”
弥桑气的几乎都抖了起来,时礼却说道“逾白,你何时去碧落宫?”
时逾白说“尊神给了孩儿三天的时间。”
时礼沉吟片刻“你速速收拾一番,莫要让碧落宫久等。”
时逾白行礼“孩儿此去暂未定归期,还请父亲母亲多保重身体。”
时礼拦住弥桑,对他挥了挥手。
时逾白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弥桑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喝道“我说错了什么?这天下历劫失败的多了去了……”
时礼瞪了她一眼,道“南汐一夕之间便可覆灭天宫,我星辰海便是底蕴深厚又如何?和南汐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让天宫渔翁得利?”
弥桑瞪大双眼,道“天君不是一直对星辰海示好吗?怎么会?”
时礼道“神魔之战后天君统御四海九洲,可我星辰海他却只能百般示好,更别提南汐回碧落宫后他只能望其项背。若说我星辰海是横在他心头的一道坎,那碧落宫只怕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别忘了,神魔之战后,是天君亲自宣布南汐陨落的消息。”
弥桑愣住“那当初历劫失败之事,有天君的手笔?”
时礼叹了一口气,道“怕是不止。你说当初带逾白去碧落宫求药是得了你姨母的消息,可你姨母的消息又是哪里来的?”
弥桑怒道“我姨母还能害我不成?若不是她说碧落宫定能医治,逾白只怕那时就不好了。”
时礼皱眉“不对。逾白未出星辰海太远便遇到凶兽,当初事态紧急,我便没有多想,可此时想来约摸也有天宫的手笔。”
弥桑顿时脸上挂不住“逾白那时还是个孩子,天君又怎么会为难他?”
时礼冷声道“逾白是星辰海的少主,是我时礼唯一的孩子。凶兽之息虽不足以致命,可却足以断送他的道途。”
弥桑声音颤抖“你的意思是……”
时礼眸光一片冷凝,道“天君以逾白为饵,意在将我星辰海与碧落宫一网打尽。”
弥桑一脸震惊,喃喃道“那天宫覆灭一事……”
时礼沉声“芙卿当初可是差点当场陨落了,南汐怎会不发疯?若非逾白当场自绝,只怕天宫这阴招还真就成了。”
弥桑揉了揉眼睛,说“我儿就是太傻,那芙卿有甚好的?”
时礼神色明灭不明,半晌说道“只怕当初若不是顾着芙卿,南汐不会轻轻放过星辰海。”
弥桑抿唇“她哪里会那么好心?谁知道这些年她背地里搞了些什么鬼!”
时礼冷笑“南汐那个女人当初可是杀出来的名声,这些年她虽然不怎么动手了,你还真当她是吃素的啊。”
弥桑想了想,又道“那星辰海也不会怕了她!她若敢来,定叫她有来无回。”
时礼冷哼一声“那我给你找把刀,你亲自去叫她有来无回。”
弥桑怒目而视,道“时礼!”
时礼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你儿子今天一大早就去碧落宫,现在又要去碧落宫求学,你以为是为了谁?”
弥桑狠狠道“还能为了谁?为了碧落宫那个小妖精!”
时礼拍桌,喝了一声“够了!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些年星辰海碧落宫后背的事,处处有天君的手笔,南汐都把天宫灭了,还怕与我星辰海为敌吗?”
顿了顿,又道“逾白只怕昨日便想清楚了其中关窍,一早便去了碧落宫。”
弥桑愣住,半晌才道“可南汐这些年也没有对星辰海如何啊。”
时礼沉吟片刻,道“逾白和芙卿自幼相识,便是说句青梅竹马也不过分了,若南汐真对星辰海动了手,只怕两个孩子之间,再无半点情分可言。南汐宠爱幼妹,又不是空穴来风。”
弥桑不解“可芙卿不是……”
时礼说“罢了,能得尊神境大能的教导,也是逾白的福气。日后逾白和芙卿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已做主吧!”
弥桑沉默半晌“可是……”
时礼叹了一声“当初历劫一事,天君是主谋,你却是帮凶,逾白是个好孩子,莫要让他再为难了。”
弥桑沉默半晌,道“时礼,我真的做错了吗?”
时礼握住她的手,说“你不是做错了,你只是不愿相信,逾白已经长大了,他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弥桑泪水瞬间落了下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我自然要爱着、护着他!那芙卿有什么好的?我儿是星辰海少主,他娶个如花似玉、贤良淑德的女子有何不好?”
时礼叹了一声,拍拍她的手“芙卿到底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可她是逾白珍爱的人,为人父母,未能庇护他的安危已是失职,如今南汐也松了口,就莫要再让他难做了。”
弥桑扑进他怀里,泪如雨下,时礼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轻声安慰。
四海九洲,碧落为尊,芙卿又是碧落宫的继承人,只此一点,便足以甩他人八百条街。若是能嫁来我星辰海最好,便是不能,待他日二人结契,碧落宫亦能成为星辰海的盟友。
这边,时逾白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立即出发赶往碧落宫。
青卫带着他一路走到年幼时他住过的居所,他有些诧异“我……”
青卫礼貌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便离开了。
看着这熟悉的屋子,时逾白不免有些感慨,正欲推门,夜九的声音传来“你来得倒是快。”
时逾白转身,恭敬行礼“老师,逾白不敢拖延。”
夜九冷哼一声“时礼和弥桑居然这么容易就放你来碧落宫了,还真让人意外。”
时逾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能得尊神教诲,是逾白之幸,家父家母自是不会阻拦。”
夜九挑眉“今倒是长进不少。”
时逾白道“逾白自知愚钝,还请老师教我。”
夜九沉默片刻“今为何要来碧落宫?”
时逾白道“今晨逾白是为谢罪而来,今夜逾白是为改过而来。”
夜九又问“你可想明白了?”
时逾白垂眸,低声道“我与芙儿相识良久,却一味我行我素,不曾顾虑半分她的感受。遇事我便退缩怯懦,出尔反尔,试图用逃避来解决一切问题,还将希望依托于他人身上。”
夜九叹了一声“你既然想明白了,那老师便再提点你一句,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不自知,知而不改。”
时逾白缓缓行礼“多谢老师教诲。”
夜九冷哼一声“修行本就是逆天顺意,踏破天地,你若连这都看不明白,还不如趁早放弃。”
时逾白保持行礼的姿势,声音却带上几分哽咽“逾白谢老师教诲”
夜九转身离去,声音幽幽“明日卯时上课,切莫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