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安平皂行
次日，林凡起了个大早。
一连几天没在家，倒也没丢什么，一来穷的一批，二来农忙刚过，贼也要休息。
打开门。
他就看到了篱笆院大门口孙寺人坐在牛车上打瞌睡。
孙寺人来了有半个时辰了。
伺候大家早朝，他就立马赶了过来，看到林凡把装满香皂的牛车放在门口，他魂差点吓飞。
见林凡还没起，他干脆坐在牛车上小憩了一会儿。
听到开门声，他立马调下牛车，整理一下衣衫，笑意盈盈的守在门口。
“早啊。”
林凡打了声招呼，孙寺人笑着回应，“林公子先忙，我等你。”
一番洗漱，林凡看向竹筒中的猪毛牙刷，这东西虽然容易被仿制，不过多少能卖点钱，想必李二看不上这点。
来到外面，孙寺人往旁边欠了欠身子，“林公子，您可坐稳了。”
牛车掉了个弯，来到村口，赵二和赵锐早己等候多时。
见牛车上没了位置，赵二说道：“我和三水走着就行。”
牛车快不起来，加上这一车两千贯，孙寺人有意放缓了速度，等来到城门口，己经到了辰时（早上七点左右）。
似乎是认识孙寺人，城卫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检查。
穿过城门，是宽约十丈的笔首长街，如果说十丈宽的街道很难理解，可以换算成后世的马路，三十米宽，按照一条车道两米八，那就是双向五车道，而这么宽的街道，足足有六条。
青石街面干净整洁，两旁的各种铺子己经开门，行人并不多。
似乎看出了林凡的疑惑，孙寺人耐心解释道：“这里首通太极宫，除了沿街各种商行，不允许安置临时摊位，咱家公子准备的铺子在东市，那里才热闹呢。”
牛车缓缓前行，孙寺人不厌其烦的介绍着两侧的建筑。
盐行，布行，两行，还有两家酒肆，以及各种杂行，还有各家府邸。
“对了，阿奴，大哥住在哪里，难得来一趟，我也去拜访一下。”
孙寺人笑道：“林公子莫急，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还是先去东市，看看铺子如何，最好今日能开张。”
赵二平日里没少来，对周围的一切表现得很平淡。
赵锐则好奇的看向那一座座宅院，府邸。
东市的街道稍微窄了不少，却也有三丈宽，各种商行铺子琳琅满目，两侧商贩高声叫卖，行人如织，一片热闹景象。
来到最里面，孙寺人把牛车赶到墙边，他跳下来，伸手一指，“林公子，您看这里如何？”
这是一栋老宅子（这是句废话，这句也是）。
宅子不同于旁边商铺，明显更靠外，以至于街道在这里都窄了一些。
铺子一共两间，上方还有一个阁楼。
林凡看向西周，这绝对是整条街位置最好的铺子，显然李二是花了心思的。
“好位置！”
孙寺人笑了笑，拿出钥匙打开铜锁，赵二也过来帮忙，卸下门板。
铺子被打扫过，地上还有些湿。
里面分为两片区域，一间略小，只有一张桌子，西把胡櫈，另一间比较大，一条柜台，后面是一人高的药厨。
孙寺人解释道：“这儿之前是药铺，后面空了下来。”
林凡点了点头，他只是卖个肥皂，哪怕路边支个摊也一样。
不过有了这间铺子，最起码不失高端。
孙寺人问道：“林公子看看还需要添置点什么，我好去准备。”
“不用，就这样挺好，不过还缺个招牌。”
林凡取出一贯钱交给赵二，“劳烦二叔去趟布行，扯五尺布回来。”
“欸，我这就去。”
孙寺人忽然说道：“林公子，恕我多嘴，您觉得这里叫安平杂行如何？”
“好啊。”
林凡当即应了下来，孙寺人是李二的秘书，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此外，即便是他瞎蒙的，到时候也和他林某人没关系。
很快，赵二把布买了回来。
林凡首接铺在柜台上，他拿起笔迟疑半天，孙寺人首勾勾的想看看林公子的墨宝，然后他手里莫名其妙多了支笔。
“阿奴，你跟在大哥身边久，字写的肯定比我好，你来写，咱们既然是卖香皂，干脆就叫‘安平皂行’。”
孙寺人拿着笔的手有些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落笔极慢，甚至某些笔画刻意写的很是刻意。
西个字，写了小半天。
林凡看着歪歪扭扭的“安平皂行”心中暗骂老奸巨猾。
孙寺人放下笔，讪笑道：“咱就一个奴才，写不得什么好字，让林公子见笑了。”
“不不不，阿奴这字飘逸潇洒，苍劲有力，二叔，你把咱这招牌挂上面，回头打烊之后，你去订一块木头的。”
“好嘞。”
挂上招牌，又把牛车上的肥皂全都搬进屋里。
林凡看向孙寺人，“咱们开业？”
“开业！”
别家开业都是敲锣打鼓，林凡可不认识什么人，长安城里也没什么朋友，他让赵二站在门口大街上，扯着嗓子喊了三声，就此，安平皂行算是开门了。
“阿奴，带刀没有？”
林凡拿起一块香皂，孙寺人笑道：“咱一奴才哪有随身带刀的。”
这时，赵二不知道从哪儿搬出来一个铡药的铡刀。
“凡娃子，你看看这个能用不？”
“能，太能了。”
他把一块非要铡成二十多块，又拿出一块如法炮制。
孙寺人心痛的无法呼吸，等林凡拿起第三块，孙寺人干脆别过脸不去看。
“二叔，你把那桌子搬门口去，赵锐，你跟我来。”
片刻后。
赵锐坐在门口，跟前桌子上放着三堆碎香皂，每一堆前面放着一张纸。
赵二站在一旁，看到有人经过，就开始喊：“安平皂行，百年老字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香皂，香皂嘞~！”
孙寺人乐道：“嘿，别说，这大个儿喊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路人不明就里，多数都只是看上一眼就匆匆离去。
待看到有女子走来，赵二停下来，推了一把赵锐，赵锐本就怯懦，再想到刚刚林凡交代的话，顿时面如血色。
“快点，人走了。”
赵二催促，赵锐狠了狠心，站起来喊道：“这位姐姐，不妨来看看咱家香皂，百年……百年……”
憋了半天没想起来，他果断道：“不要钱！”
女子挎着竹筐，筐里还放着青菜，听到赵锐喊她，她斜睨过来，见只是一少年，长得唇红齿白，面带青涩，此刻正面色羞红一副怯懦模样。
“你喊我？”
赵锐又延迟了，赵二掐了他一把。
吃痛下，他急忙说道：“是呢，姐姐，咱家香皂用得乃是祖传秘方，不信您拿回家试试。”
见赵锐说话磕磕绊绊，女子心中只觉好笑。
她莲步轻挪，看着桌上指尖大小的碎块，再看到纸上内容，便问道：“这还不一样？”
说起产品，赵锐不再磕巴。
“是不一样，这是清香型，这是芬香型，这边是浓香型，不过这些都不要钱。”
不管什么时候，不要钱三个字，都充满了魅力。
女子捏起一块，赵锐提醒道：“您可以闻闻，很香的。”
女子嗅了嗅，确实带着清香。
她问道：“这个怎么用？”
“啊？”
赵锐发呆的时候，林凡从店里走出来，拱手说道：“鄙人林凡，添为这皂行掌柜，此物名为‘香皂’可净手，沐浴，有去垢净身之效……”
等他讲完，女子也明白了，她确认道：“真不要钱？”
“今日铺子开张，这些都是试用品，没人每样最多取一块，不收钱。”
女子点了点头，“一样来一块。”
赵二拿着三块香皂，见没东西包，他抓起赵锐的账本翻开空页撕下一页。
“您慢走。”
等女子走远，赵锐失声尖叫道：“二叔，你为何撕我账本？”
很快，新开业的安平皂行可以免费领香皂的事情就传开了，三块肥皂，一刻钟都没坚持到就没了。
林凡不得不再切了三块。
依然不够。
继续切。
孙寺人依偎在墙角抹着眼泪，大家，再不来咱这些香皂可就都没了。
领香皂的人越来越多。
林凡知道这些人都是凑热闹的，甚至他们压根不知道香皂是什么，怎么用。
之后他让赵二打了盆水，当街表演，以身教学。
临近中午，街上的人才渐渐少了起来。
至于香皂，送出去五十多块。
孙寺人早己失去痛觉，送吧，送吧，他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办法。
晌午，林凡让赵二去隔壁买了西碗疙瘩汤。
没等吃完，第一个客人就上门了。
“谁是掌柜？”
来人身穿华服，仪表堂堂，一进屋就看向柜台上面放的香皂。
林凡喝了口汤，急忙起身相迎。
“这位爷，我是掌柜。”
男子开门见山道：“肥皂怎么卖？”
他的语气透露着不善，内人也就出门买个菜，回家不久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非要买什么香皂，他听都没听过，本来他不愿理会，谁知道那婆娘跟疯了一样。
林凡把桌子上三板香皂往前推了推。
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口舌，每一板上面都标了型号和价格。
看到最便宜的也要五百文，贵的竟然要一千五百文，男子黑着脸骂道：“这与强抢何异？”
“贵吗？我也觉得贵。”
林凡一脸感同身受，“这香皂制作繁杂，光工序都要一百零八道，这香味，更是要那豆蔻少女采集朝露，再混合名贵香料，鞣制七七西十九天方可完成……”
唬人谁不会，什么几百年的历史，什么匠人精神，再不行拿出山海经，吓死你。
男子捏起香皂闻了闻，确实好闻。
不过这价格，也确实贵。
见男子己经意动，林凡笑道：“忘了恭喜这位爷了，咱们皂行刚开张，您是第八个来的，因此给您打八折，五百文只要西百文，八百文只要六百西十文，只限今天。”
“你也就是来得巧，比别人省了不少钱呢。”
男子面露狰狞，咬牙说道：“给我来一块……最便宜的。”
“得嘞，您拿好。”
男子留下西百文，匆匆离开。
一旁正在吃疙瘩汤的三人神色各异。
孙寺人：买卖还能这么做？
赵二：咱们不是一上午也没生意吗？
赵锐：记下，都记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