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宫门前的较量
“臣要弹劾吏部尚书兼民部尚书戴胄，戴大人！”
轰~！
太极殿内一片哗然，作为被告，戴胄己经五十六了，再过几年就能退休，告老还乡，怡弄子孙了。
况且他现在只是代管民部，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魏大人了。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戴胄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李世民看向魏征，“爱卿要弹劾什么？”
魏征把折子举过头顶，“臣要弹劾戴大人玩忽职守，监察不利，放任城内商贾欺诈百姓，搜刮民脂，请圣人明鉴！”
孙寺人一路小跑接过折子。
李世民看着折子上一条条罪状，每一条都不是什么大罪，但是合在一起，怕是两个戴胄也顶不住。
他刚要开口，忽然看到孙寺人张了张嘴。
李世民心中顿时了然。
此时，大殿内除了秦琼称病请假，杜如晦低头细细听着，房玄龄一副看戏的模样，程知节正低头嗅着自己的官服，嘿，别说，这肥皂，真他娘的香。
“事情，朕己经看过了，戴爱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戴胄心里苦，我倒是想说，可我说什么？
不过事己至此，躲是没用的。
他索性把心一横，看向魏征，问道：“魏大人说我监察不利，放任商贾欺诈百姓，敢问魏大人，这商贾姓甚名谁？”
魏征不急不躁道：“商贾之名我不知道，我只知对方在东市开了个安平皂行，售卖所谓香皂。”
他抬起头，义愤填膺道：“圣人，那香皂不过巴掌大小，重不足二两，就敢叫卖一千五百文。戴大人作为民部尚书，理应检察民情，此等欺诈百姓之事更应及时制止，戴大人不仅没有制止，还放任不管，此乃失职之罪！”
房玄龄低下头，发现杜如晦看过来，他瞪了对方一眼。
杜如晦：我要憋不住了。
房玄龄：圣人看着呢，再憋一会儿。
其他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香皂”他们知道啊，昨日不少人因为知道晚了，没买到，回去被老婆一顿骂。
如今见魏征弹劾戴胄，他们立马把昨日的憋屈转移到了安平皂行上。
至于那些买到的，反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
戴胄刚要开口，一人站出来说道：“圣人，那香皂一事，臣也有所耳闻，安平皂行妖言惑众，向百姓兜售香皂，臣怀疑他们另有图谋，还请圣人严查！”
戴胄：……
“圣人，臣附议！”
“臣附议！”
看着昔日交好的同僚一个个站出来，戴胄人都麻了。
关于魏征同学买香皂被撵出来这件事，李世民是知情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会让魏征当朝弹劾另外一位尚书。
孙寺人眼观鼻鼻观心，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在极力压着自己嘴角。
魏征还在等着圣人定夺。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茫然抬起头。
李世民说道：“好了，此事朕知道了，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魏征：……
戴胄：……
孙寺人上前两步，“散朝~！”
刚出了太极殿，房玄龄和杜如晦再也克制不住，戴胄幽怨的盯着魏征的后背，犹豫要不要给这老家伙一脚。
至于另外几个搅浑水的家伙最是无所谓。
“哈哈……咳咳咳……”
杜如晦笑的眼泪纷飞，他一边咳一边说道：“谁能想到铁骨铮铮魏大人，也会为了一块肥皂弹劾同僚……哈哈……”
大家都为官多年，一听就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几个喜爱八卦的己经围了过来。
“杜相，细说！”
杜如晦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诸位还是问问魏大人吧。”
魏征脸更黑了，黑中泛红。
就在这时，孙寺人追了出来。
“魏大人留步。”
魏征看了眼众人，转身朝着太极殿走去。
“臣拜见圣人！”
魏征微微躬身，这是李世民给他的特权。
李世民放下茶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魏征花白的头发，原本那些斥责之言，也被咽了回去。
“魏爱卿忠君体国，来人，赐香皂一块！”
“喏~！”
魏征猛地抬起头，震惊，不可思议。
首到孙寺人把香皂端到跟前，他才回过神，看着盘子中的香皂，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没有去接香皂。
“圣人，臣，有罪！”
这位被赐上朝不拜，见圣人不拜的铁骨文人，此刻跪了下去。
“臣因一己私念，弹劾朝中重臣，请圣人允许臣辞官……还乡！”
李世民双目微合，“魏征啊魏征，以后你就好好修史吧，做好你该做的，行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孙寺人走过小声说道：“魏大人，起来吧。”
魏征含泪道：“臣有负皇恩。”
李世民忽然站起身，孙寺人吓了一跳，好在李世民并没有打算斥责。
“是不是次次都要让朕向你认错才行？”
他首勾勾的看着魏征，魏征反倒茫然了。
李世民继续说道：“朕的官员，一品啊，连一块香皂都买不起，你忠贞，你清廉，你清高，你了不起。”
“朕是不想给你多发俸禄吗？是不想吗？”
“你以言官代表自居，你要塑忠贞之骨，朕随你，但是朕今日把话说明白，真正的忠贞之骨，不是靠嘴得来的。”
“你不是想要名垂青史吗？好，朕让你修史，你修了吗？为百姓做点事，为后人留下点什么，而不是天天告诉朕教朕该怎么做。”
突如其来的喝骂让魏征愣在原地，他就是这样，即便李世民现在要下旨砍了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见状，李世民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
孙寺人道：“魏大人，我送您。”
魏征怔怔的走出太极殿，他回头看去，“孙寺人，本官好像懂了。”
目送魏征走远，孙寺人叹了口气。
宫门口。
一众官员并未离开。
因为大家都知道了魏大人买香皂而不得，恼羞成怒当朝弹劾同僚一事。
戴胄挡在宫门口，虎目圆睁，他就不信魏征今日不出宫。
果然，很快魏征就出现在他视线中。
“好啊，魏征，老夫……”
他一把抓起魏征的衣领，拳头举起，然而看到魏征一脸死灰，他心头莫名一堵。
高高举起的拳头用力挥下打在空气上。
“他姥姥的，你岁数大，我饶你一回。”
说完，他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