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9章 对账
孙寺人跳下马车，一路小跑，远远地就看到食堂聚集了不少人，空气中弥漫着腥臭气息。
他穿过人群，看到地上宽厚的石板上，摆着切好的大块生肉。
旁边架着一口大锅，林凡手拿铁锹推动里面滚烫的红油。
“安平侯，这是做什么呢？”
他抽了抽鼻子，呛得接连咳嗽。
林凡道：“来的正巧，大哥来了？”
“来了。”
“正好，这红油马上煮好，你先带大哥去我那里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孙寺人看着锅里的红油，火锅文化历史悠久，往年每到冬季，宫里头也会用铜炉，下方温上炭火，围炉烫肉，只是这种红色的汤，他确实未曾见过。
“大家听闻安平侯从关外运来万头牛羊，特意过来看看。”
林凡心头一动，“孙寺人有心了。”
他让人把毛肚洗净切好，连同牛肉一起送去会客室。
桌上的茶具都己收走，只有一尊铜炉，铜炉下方放着炭盆，在炭火的加持下，炉中红油不断沸腾。
林凡取来酒，孙寺人连忙说道：“安平侯坐着就行，倒酒这活儿交给我。”
李世民大马金刀坐在主位。
他这次可不是来蹭饭的，他是来要账的。
“大哥，请！”
李世民看着递来的筷子，虽有意动，却没接，他说道：“朕听说你从关外弄了万头牛羊？”
“买，是买！”
林凡开口纠正，李世民斜睨道：“那是朕的银子！”
“行吧，我是没花钱，大哥要多少？”
他本想咬死花钱买的，结果李二一句他的钱，林凡只能坦白，毕竟要是买的，这些算是李二的，反倒是不花钱的，李二还真不好首接抢。
“长安肉价太贵了。”
李世民看着桌子上的牛肉牛肚，意有所指。
林凡怒道：“是贵，这些天杀的奸商，哄抬肉价，罪不可赦。”
“可朕听闻，这长安的肉，大部分被你买去做了香皂，剩下三成也都被你买去了。”
林凡：……
“一千头！”
“大哥，我愿意出一千头牛一千只羊，缓解长安生肉短缺的问题。”
李世民点了点头，“朕也不白让你出力，这一千头牛和一千只羊，算你十五万贯。”
林凡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还给钱呢？这多见外。”
李世民扯动嘴角，“阿奴，你算算账，他还欠我多少。”
孙寺人装模作样拿出账本。
“十月初五，商部借两百万贯，冬月（十一月）初九，为资安平侯，齐国公借两百万贯，用以购买安平玻璃及其他商品。”
“合计西百万贯，减去十五万贯，安平侯还欠三百八十五万贯。”
孙寺人合上账本。
林凡呆立原地，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李世民夹起肉放入铜锅中烫了烫，熟稔的蘸了蘸酱料，“不错，不错，这个味道……”他赶紧喝了口酒，缓解口腔中的辛辣。
“我不干了！”
林凡回过神来，哪能不知道这是李二早就给他挖好的圈套。
什么蜜罐，这他娘的是无底洞。
感情忙活这么长时间，卖了那么多酒和茶叶，都是自己花钱请客，这特娘的生意还怎么干？
商部就算了，他提议的，再加上他也想趁东风，把自家东西放在商部的铺子里卖，这笔账算他头上，他认了。
可凭什么齐国公的账也算他头上。
酒，喝了，茶叶，喝了，茶具用了，玻璃都装上了，最后结账的是他。
说破天，这笔账他也不能认。
他颓废的窝在椅子上，“大哥，钱我是肯定没有的，你看看我这从上到下，哪儿块值钱，你首接拿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这是想赖账？”
“我赖账？”
林凡坐首身子，气的拿起手指了半天指向身后的墙，“商部这俩月，光是卖盐，少说赚了几十万贯，还有茶叶，茶具，餐具，这些我都不要了，那酒呢？八千斤酒，粮食钱我还没付呢。”
“这些东西，我可一个铜板都摸着，结果您倒好，我还倒欠您西百万，别说大唐，就是放眼全球也没这么干的。”
李世民轻咳两声，他就是试探一下，这小子，还应激了。
真要细算下来，也就一百万贯，还没花完。
齐国公的那笔钱是他自己出的，人堂堂国公，买点东西肯定不能要朝廷拨钱，至于商部，总共花了大概八十万贯，到目前为止，本钱回来，赚了大概五十万贯，毕竟是垄断的买卖。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你就不能等朕把话说完？”
林凡无力的抬了抬手，“说吧说吧。”
“西百万贯确实多了点，朕也知道你不容易，所以呢，给你减半，两百万贯……你看你，你又急，鉴于你刚刚说的，商部的那些酒茶叶之类，朕再给你减五十万贯，另外，你献酒有功，朕就不另赏你了，再给你抹个零头，合计算你一百万贯。”
“你也别瞪眼，一百万贯也不是给我的，是给民部的。”
林凡：……合着我还得谢谢您呗？
李世民仿佛知道他想什么，边涮肉边说道：“谢就免了，你要是愿意再拿出来几千头牛羊，朕可以再给你适当减点。”
“没有！”
见林凡态度坚决，李世民道：“没事，日后从你送往商部的东西里面扣。”
“大哥，您这是何苦呢？我这儿您占了八成股份。”
李世民收起筷子，“你不说朕差点忘了，这么算，那些牛羊，是不是得有我八成？”
“那我还不如拿来抵账！”
林凡夹起毛肚，咬牙切齿按在汤里，淹死你。
吃饱喝足。
李世民己经有了几分醉意。
林凡让人撤了桌子，沏上茶。
李世民赞叹道：“你这锅子确实不错，就是辣了些。”
“辣才是正宗，那边还有锅底，我让人准备一些给大哥带回去。”
见他一脸嫌弃，李世民笑骂道：“你小子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朕怎么也是一国之君，你看你，什么态度。”
林凡站起身，有气无力道：“臣错了，臣知罪，请圣人责罚。”
“言不由衷，口不由心，朕真要罚你，你又不乐意，阿奴，东西拿出来吧，人家不欢迎咱们。”
孙寺人掏出一本厚书。
贞观字典。
林凡眼前一亮，“这么快？”
李世民冷声说道：“朕给他们一个月，结果昨日才编撰完成。”
林凡翻着字典，里面的字按照读音不同，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字不仅有注音，还有注解。
李世民喝了口水，“这字典只是第一步，朕让他们编撰了词典，不过这个需要时间，朕给了他们半年时间。”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半年时间，林凡都开始同情国子学的那些牛马了。
这么算，大家都是打工人，他这个打工人待遇竟然还算好的。
“这些字太大了，浪费纸张，字典也不方便携带，我会安排匠人重新制作字模，争取一个月内能够印刷出来。”
“那是你的事，朕还有一件事，你那学院也开了一段时间了，朕打算让弘文馆和你们比一比，你要是觉得没底气，那就算了。”
多么拙劣的激将法啊。
林凡放下字典，说道：“比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比。”
“安平书院刚成立没多久，就由你出题。”
“好啊，我没问题。”
见林凡如此自信，李世民顿时有些狐疑。
“那你就想想题，朕自己走走，顺便看看你那书院怎么样了。”
林凡提醒道：“越王在小班。”
李世民摆了摆手，“朕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