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0008三十
林凡把中午买来的菜能做的全都做了。
这年月可没有冰箱保鲜，天又热。
本以为李二会恬不知耻的留下吃饭，他特意买了些好东西，结果人首接跑了，钱花了，总不能浪费。
做了五个菜，简单吃完，他把剩下的饭菜装进藤筐。
得赶紧去田里了，万一那个胖子跑了，可没人帮他看着牛。
刘立文自然不会跑的。
他脱得衣衫不整，头发用一根木棍盘在头顶，身上只留一道丝衬，丝衬被汗水湿透贴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
他是武德年间进士，做过编撰，平章事，后武德九年入门下省做侍中，贞观二年也就是去年入主工部，历史不止一次证明身居高位者，要么生的好，要么活得好，他是后者，成为工部总经理之后，他和那些匠工同吃同睡，学习各种器械的使用，如今工部大大小小事宜尽皆了然于胸。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这么努力，圣人只是让他耕完这些地，也没说让他一个人来。
他完全可以找一些人来，但是他没有。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倘若连这点事都遮遮掩掩，那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世间，谁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犁完一趟，他走到树荫下，捧起水坛猛灌几口。
拿起地上的衣服揩汗，高温炙烤，空气扭曲，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林公子迎面走来。
“刘哥，饿了吧？”
刘文立甩了甩脑袋，待看清来人，他这才清醒过来。
林凡拿出饭菜。
刘文立抓起馍馍咬一大口，首接上手捏起菜塞进嘴里。
他通读经史典籍，熟记圣人言。
去岁他看过赤地千里，年初也见过百里菏泽，今日却是第一次体验农耕之苦。
看他狼吞虎咽，林凡帮他倒了碗水，解下犁，把牛哥牵到阴凉处吃草。
“刘哥，吃完就回去吧。”
刘文立侧过脸，溜圆的眼珠像是嵌在足球上的宝石，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回去？圣明是能玩笑的？
“你就这么怕李大哥？”
刘文立不吱声，一味的吃饭。
见问不出什么，林凡不再纠缠，说起来，他现在比刘文立还茫然。
一刻钟后。
刘文立半躺在草地上，一手摸着滚圆的肚皮，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刘哥，你歇着。”
“嗯……不对……”
刘文立爬起来，一把夺过牛绳，“你歇着，我来。”
圣命是一回事，愧疚是另一回事。
新犁是林凡做出来的，他不过是复制了一遍就被圣人赐千亩田粟麦布匹若干，他受之有愧。
林凡拗不过他，只得回到树荫底下。
看着刘文立，他心生感慨，要是那位李公子也和刘哥这样忠厚该多好。
刘文立累了就歇会儿，林凡顶上，人歇牛不歇，一下午硬是耕了近十亩，眼瞅着剩下的地不足五亩。
这时远处一队人马走下河堤。
前方，孙寺人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三十名身高体壮的青年，这些人都是卢国公的府兵，披甲可杀人，卸甲可事农。此时这些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裤腿，和周遭的百姓并无不同。
来到近前，孙寺人先下马，这才说道：“见过林公子！”
“这么早？”
林凡深知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当年他为了盖个章能跑八趟，孙寺人说傍晚，在他看来最快也要明天早上。
“林公子的事就是咱的事，咱家公子向来一诺千金。”
孙寺人说完看向刘文立，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大家为何不赏赐林公子反而赏赐刘尚书，这件事他不明白，也不愿去猜。
林凡看向眼前的三十人，孙寺人绷着脸严肃道：“尔等此刻起唯林公子是从。”
“拜见林公子！”
三十人齐声见礼，身上那股子气势让林凡无比熟悉。
孙寺人很满意，他笑道：“林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吩咐他们就行，同时，也希望林公子莫要忘了咱们的君子之约。”
“那是自然，多谢阿奴。”
孙寺人抿嘴点头，翻身上马，“林公子，需要什么告诉他们，他们会自行准备，告辞！”
孙寺人走后，林凡看着眼前的三十人。
“嗨……”
他抬起手晃了晃，三十人完全不懂什么意思（接下来三十人以【三十】代称）。
“会种田吗？”
“会！”
“好。”
林凡点头，高声说道：“那我们不种田。”
三十：……
林凡抬手指向旁边的林地，这些林地足足六十亩，他的。
“看到这些林地没有，我要你们明天把这些林地砍了，能做到吗？”
“能！”
三十声音洪亮，惹得远处百姓频频看来。
“需要什么工具，你们自己准备，晚上可有住处？”
“有。”
林凡非常满意。
当然，他也知道，接下来要让李公子满意，这世上从来没有只拿好处的道理。
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身上那股子狠厉和坚毅根本不是庄稼户能养出来的，甚至他不怀疑这些人里有不少人都见过血。
“你们自己去准备吧，明天开始干活。”
“是！”
三十来得快，走得也快。
林凡走到刘文立跟前，“刘哥，不用干了，剩下的这几亩地不耕了。”
“啊？”
刘文立只当林凡胡乱找了个借口，好让他提前回去。
感激的同时，他愧疚道：“就这几亩地了，放了多可惜，我再干干，很快就能干完。”
见他误会了，林凡解释道：“刘哥，我打算在这里建两座窑，趁着还有时间，把旧房子重建了。”
“建窑啊……”
刘文立心中一动，他正愁怎么还人情呢。
作为工部尚书，他手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匠工，“不知道林公子打算建什么样的窑？我认识不少匠人。”
“砖窑。”
林凡简单的说了一下，刘文立心中己经有了计较。
工部的匠工都是御用，哪怕他是尚书也不能擅自调动，但是匠工都是父子相传，世代相传，他打算回去问问，凑齐一批匠人不成问题，至于一应花销，昨天刚拿了赏赐，用来付给匠人应该够了，若是不够大不了再添点进去。
“林公子放心，我回去就组织匠人，争取明日过来丈量土地。”
刘文立丢下牛绳，快步来到地头，找到衣裳。
“刘哥，吃个饭再走？”
“不了，时间不等人，回去晚了，人就找不齐了。”
看着刘文立走远，林凡感叹。
“胖子好人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