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烽烟蔽海日，薪火破邪焰

东海，赤焰礁海域。 天空被染成诡异的赤金与铅灰交织的颜色，海面上翻滚着燃烧的火焰与冻结的冰棱，空气在极热与极寒的交替中发出刺耳的嘶鸣。罗宣立于仅存的“焚天号”灵舟船首，状若疯魔。他赤红道袍多处破碎，嘴角挂着血丝，眼中却燃烧着更胜三昧真火的疯狂怒火！

“闻仲老匹夫！帝辛走狗！今日必焚尽尔等铁疙瘩！”罗宣嘶吼着，双手法诀狂舞，周身赤焰冲天而起，竟隐隐凝聚成一条狰狞咆哮的巨大火龙虚影！焚天号周围的海水彻底沸腾，化作滔天蒸汽，其余三艘西岐灵舟早己被元磁炮重创，远远退避，船上残存的阐教弟子和西岐水兵无不面露骇然。

“万鸦壶，给本座爆！”罗宣竟不再催动火鸦攻击，而是猛地喷出一口本源精血于葫芦之上！那古朴的赤红葫芦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无数火鸦不再是灵性凝聚，而是化作纯粹狂暴的毁灭能量流，如同亿万颗燃烧的陨石，铺天盖地砸向朝歌旗舰“定海号”！这是拼着本命法宝受损也要玉石俱焚的打法！

“大帅！”定海号舰桥上，看着那毁天灭地的火雨，副将声音都变了调。 闻仲额头天眼光芒急闪，第三目死死锁定那狂暴的能量核心，声音却异常沉稳：“慌什么！传令！‘腾蛇’、‘玄龟’两舰交叉掩护，‘定海’号动力舱，极限超载！目标——火雨核心区域，元磁炮……‘绝对零度’模式！放！”

嗡——！ 定海号庞大的舰体剧烈震动，核心舱室内传出蒸汽轮机濒临极限的恐怖尖啸！粗大的炮管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蓝晶霜，炮口汇聚的光芒不再是湛蓝，而是近乎死寂的苍白色！ 轰！！！！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凝练、散发着毁灭性死寂寒意的苍白光柱，撕裂虚空，悍然迎向那焚天煮海的火雨洪流！

轰隆隆——！ 如同冰河纪元撞上太阳内核！震耳欲聋的爆炸让整个海面都凹陷下去！白色的极寒冲击波与赤红色的毁灭烈焰疯狂对撞、湮灭！恐怖的冲击波横扫方圆数十里！焚天号的护体青光瞬间粉碎，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腾蛇、玄龟两艘掩护舰也被冲击波狠狠掀飞，船体多处崩裂！ 而定海号，承受了最首接的冲击！覆盖船体的抗高温陶瓦大面积崩碎脱落，坚固的钢铁装甲板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舰桥上玻璃尽碎，数名水兵被震飞出去！闻仲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如山岳般屹立不倒，天眼死死盯着爆炸中心！

“挡住了！大帅！我们挡住了！”副将看着那片混乱但己被削弱的火雨，激动嘶吼。 “不……还没完！”闻仲瞳孔骤缩！ 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罗宣的身影猛地冲出！他竟舍弃了焚天号，脚踏虚空，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独臂擎着一柄由纯粹三昧真火凝聚的焚天巨斧，带着焚尽寰宇的意志，朝着舰桥受损最严重的定海号，狂劈而下！ “闻仲！纳命来——！”

九间殿，气氛凝重如铅。 帝辛高踞王座，下方，商容正忧心忡忡地宣读各地急报： “……冀州急报，蝗虫过境，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禾苗尽噬！地方官仓储备粮恐难支撑！” “……雍州牧奏，地龙翻身，毁官道百里，驿传中断，赈灾粮队受阻！” “……东海郡守密报，渔民间流传‘人皇触怒天神，降灾示警’之谣言，民心不稳……”

大殿内一片死寂。比干、梅伯等老臣眉头紧锁。天道厌弃的阴影，正通过天灾与谣言，猛烈地侵蚀着帝国好不容易凝聚的根基。 “陛下，”一位出身雍州大族的宗室老臣出列，语气带着隐晦的指责，“天灾频仍，恐是天心示警。是否……暂缓那‘精工勤学’之策？或可遣重臣往泰山祭天，以安……” “祭天？”帝辛淡漠的声音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如剑扫过全场，“祭天能让蝗虫退回地底？能让断裂的大地弥合？能让沉没的粮船浮起？” 他缓缓起身，走下丹陛，步履沉稳有力。 “冀州蝗灾，太史令何在？” “臣在！”一名精干官员出列。 “即刻传令冀州：一、官府组织百姓，以科学院新研‘粘虫胶板’（简易物理防治）配合火把烟熏，昼夜灭蝗！二、开放官仓，按户平价售粮！敢有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者，斩！三、命农学院‘速生薯’试验田，即刻将预留薯种调拨冀州补种！告知百姓，此薯六十日可收，撑过此劫！” “诺！”太史令领命疾退。

“雍州牧！” “臣在！” “地龙翻身，道路中断，非人力可阻。但赈灾岂能困于道路？传旨：一、命雍州就地征调壮丁，以新式水泥抢修主干道！二、命令科学院飞艇研究所（早期热气球技术），即刻调拨所有试验飞艇，装载急救药品、压缩军粮，开辟空中通道！先行投放至重灾区！三、命邻近州郡，组织驮马队，绕行小路，不惜代价运送粮草！告诉雍州百姓，朝廷与他们同在！” “臣遵旨！”雍州牧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最后，帝辛的目光落在东海郡守的密报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至于谣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费仲！” “臣在！”费仲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 “遣‘夜枭’精锐，持孤手谕，会同地方官，彻查谣言源头！凡查实为首散布者，无论贵族平民，一律锁拿！公开审讯！将其勾结何方、收受何物、散播何言的证据，给孤钉死在城门公告之上！让天下百姓看看，到底是‘天心示警’，还是‘人心叵测’！” “诺！臣定让魑魅魍魉无所遁形！”费仲眼中凶光一闪，躬身领命。 帝辛环视群臣，声音如金铁交鸣：“天灾不足惧！人心若散，方为大患！精工勤学，乃强国固本之基，非但不可缓，更要大力推进！帝国大学格物院、农学院，所有研究数据，凡于救灾减灾有益者，即刻解密，发往各州县！孤要这帝国上下，皆知一个道理——与其跪求虚无缥缈之神恩，不如握紧手中之工具，依靠身边之邻里，众志成城——”

他猛地抬手，指向殿外阴沉却仿佛蕴含着一丝不屈光亮的天空：“人定胜天！”

帝国大学农学院试验田。 连日阴霾下，枯萎的幼苗如同垂死的病人。稷禾带着一群师生，在泥泞中奋战。他们尝试了各种“根外营养液”，效果甚微。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副院长……又失败了……”一名学子看着滴注营养液后依旧迅速枯萎的幼苗，声音带着哭腔。 稷禾满手泥泞，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株幼苗，嘴唇干裂。他仿佛没有听见，喃喃自语：“排斥……不是吸收不了……是大地在拒绝……那若……绕过大地呢？”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闪过！他猛地抬头，抓起一把试验田的泥土，又冲进旁边的玻璃温室，抓起一把无土栽培基质（用于试验），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快！取最耐寒的‘寒玉菘’种子！一半种入普通陶盆，用这‘死土’！另一半……种入无土水培槽！” “这……能行吗？”众人愕然。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稷禾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布置时，殷洪小跑着过来。他刚才在格物院帮忙调试新仪器，感应到此地的压抑气氛。看着枯萎的幼苗和师长们绝望的眼神，殷洪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守护的冲动。他悄悄走到一个刚种下“寒玉菘”的陶盆边，蹲下身，小手轻轻覆盖在冰冷的土壤上。 “不要死……求求你们……活下来啊……”他心中默默祈祷，体内那股微弱却坚韧的人皇血脉之力，混合着他纯粹的守护之念，无意识地缓缓流淌而出，渗入泥土。

稷禾正在指挥水培槽的布置，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殷洪所在的那个陶盆边缘——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绿色荧光，如同星火般一闪而逝！ “等等！”稷禾心脏狂跳，猛地扑到陶盆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表层泥土。 只见那颗刚刚埋入“死土”的“寒玉菘”种子，表皮竟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点颤巍巍的、色的芽尖，正顶着沉重的土粒，顽强地探出头！ 虽然微弱，却是生的希望！ “活了？！在死土里……活了！”一名学子失声尖叫，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稷禾猛地抬头，看向同样呆住的殷洪，又看看陶盆，再看看远处依旧枯萎的农田，一个震耳欲聋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响—— 生机不在外物，而在人心！守护之志，可破死寂！人道薪火，可焕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