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旧贵逆鳞，薪火燎原
西土大地，表面在朝歌大军的威慑与新制的推行下逐渐平息，暗流却在腐朽的土壤下疯狂涌动。西岐虽亡，姬氏宗族的核心成员或被俘或逃散，但依附于西周王室的众多旧贵族、部族首领却依然盘踞在各自的封邑坞堡之中。帝辛的《均田令》如同悬顶之剑，要将他们世代占有的广袤田土重新丈量，分给那些他们视为蝼蚁的庶民！三省六部、郡县制更是要彻底剥夺他们世代承袭的权力与地位！ 反抗的种子，在仇恨和利益的浇灌下，悄然萌芽。
青阳郡，箕山。 这里是西岐旧臣微子启的封地。此刻，灯火通明的密室内，气氛压抑凝重。微子启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首坐着的，是几个同样满脸愤懑、眼中闪烁着不甘与贪婪的西岐旧勋贵代表。 “诸位，”微子启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朝歌那位，不仅弑君篡位（指帝辛取代商纣原本的天命轨迹），如今更要将吾等祖先筚路蓝缕、浴血奋战得来的土地田邑，尽数夺走，分给那些贱民！还要削夺吾等权柄，让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寒门子弟爬到我等头上作威作福！此等倒行逆施，是可忍孰不可忍！” “微子侯所言极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贵族拍案而起，“什么均田令？什么郡县制？这是要掘我等根基！断我等血脉！帝辛小儿，其心可诛！” “朝歌大军还在，闻仲、飞廉凶名赫赫，更有那钢铁怪物助阵，我等如何能敌？”另一人忧心忡忡道，眼中带着恐惧。 “哼！大军？”微子启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朝歌大军主力散布西土各地弹压，朝歌城防看似森严，实则精锐外派，内部空虚！更妙的是，那位陛下最倚重的‘忠臣’比干，此刻正带着他的活字印刷和新学典籍，在靠近我等领地的鹿丘郡‘教化万民’！” 他环视众人，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此乃天赐良机！我己联络北方狄戎几大部族，许以重利！他们骑兵剽悍，正可为我所用！只要我等集结死士家兵，趁朝歌不备，突袭鹿丘，擒杀比干，焚毁那些蛊惑人心的邪书！再打出‘清君侧，复周礼’的旗号，裹挟流民，冲击郡县官衙！同时，狄戎铁骑自北而下，趁乱劫掠牵制朝歌北部边军！如此，朝歌必然震动，首尾难顾！西土必乱！只要西土一乱，帝辛那套狗屁新政自然推行不下去！我等便可趁势而起，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清君侧……复周礼……”几个旧贵族咀嚼着这的口号，眼中的恐惧逐渐被贪婪和疯狂取代。 “好！干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微子侯深谋远虑，我等唯您马首是瞻！” 一场由旧贵族势力勾结外族、旨在颠覆新政、刺杀重臣的叛乱阴谋，在这暗室中迅速成型。矛头首指新政象征——比干，以及他承载着知识传播重任的活字印刷工坊！
鹿丘郡，临时设立的“宣政院”驻地。 此处原本是一处富商的别院，如今被征用。前院搭设了粥棚，比干正亲自监督着官吏向涌入郡城、寻求新政庇护的流民分发救济粮。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耐心地向惴惴不安的百姓解释《均田令》的细则，安抚民心。 后院则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印刷工坊和库房。数十名匠人埋头排版、印刷、装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一排排崭新的书籍堆积如山，等待着被分发到西土各郡新设立的乡学。 “大人，这是第一批《劝农书》和《新律简释》，己按您要求，用最浅显的文字编写，并配了简单图画。”工坊管事恭敬地将几本墨迹未干的样书呈给比干。 比干接过，仔细翻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做得很好。知识如水，润物无声。唯有让百姓知晓律法为何，知晓耕作新法之利，方能真心拥护新政，开启民智。” 他正欲再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报——！”一名风尘仆仆、背插红旗的驿卒连滚带爬地冲入院内，声音嘶哑，带着惊惶，“急报！青阳郡微子启勾结狄戎各部，发动叛乱！叛军裹挟流民，己攻破三县！正在向鹿丘郡杀来！扬言……扬言要取尚书令大人首级，焚毁所有新书典籍！” 轰！ 如同平地惊雷！院中所有官吏匠人瞬间面色惨白！ “什么？！微子启他怎敢……”比干手中的书卷掉落在地，脸上血色尽褪。他万万没想到，曾经的商室宗亲，竟会勾结外族，行此叛国逆举！ “叛军有多少人？距此还有多远？”比干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急声问道。 “叛军主力约五千，多为微子启家兵死士，装备精良！更有狄戎轻骑三千余，来去如风！前锋距此……不足百里！最迟明日午时即至！”驿卒的声音带着绝望。 百里！明日午时！ 鹿丘郡城防简陋，守军不足千人，且多为新整编的西岐降卒，战力士气皆不可靠！如何抵挡这八千如狼似虎的叛军？
“快！快护送尚书令大人从南门撤离！”郡守惊慌失措地喊道。 “不！”比干猛地抬手，声音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他环视着满院堆积如山的书籍，看着匠人们惊恐却带着期盼的眼神，一股决绝的浩然之气自胸中升起。 “这些书，是陛下推行新政、开启民智的根基！是帝国未来的希望！老夫身为新政推行者，岂能弃之而逃？岂能任由叛贼践踏？！”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传令！关闭西门！召集城内所有能战之兵与青壮！将库房所有火油、滚木礌石搬上城墙！工坊匠人，立刻将所有书籍转移至府库地窖封存！其余人等，随老夫——登城御敌！” “大人！”郡守还想再劝。 “不必多言！”比干一拂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瘦削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鹿丘在，书在！老夫在，城在！纵使血溅五步，亦要让叛贼知晓，何为人臣气节！何为——新法之重！”
朝歌皇宫，九间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关于鹿丘告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帝辛的御案之上。 “微子启……狄戎……”帝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青铜案面，眼中寒光西射，“好一个商室宗亲！好一个‘清君侧，复周礼’！当真是不知死活！” “陛下！”闻仲须发戟张，杀气腾腾，“末将请命！即刻率领‘龙骧卫’轻骑驰援鹿丘！定要将微子启此獠千刀万剐！” “陛下！末将亦愿往！”黄飞虎、恶来同时出列请战。 帝辛抬起手，制止了众将的请战。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焦急的众臣，落在了阶下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上——殷洪。 殷洪身披小号甲胄，小脸紧绷，眼神却异常沉静。他刚自帝国大学结束今日的格物与武备课程归来。 “洪儿，”帝辛的声音平静无波，“你体内不屈薪火，可能共鸣？” 殷洪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眼中瞬间燃起赤金色的火焰：“回禀父王！儿臣愿一试！” “好！”帝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鹿丘危急，大军驰援恐不及。闻太师！” “末将在！” “命你坐镇朝歌，调度西方，防备其他宵小趁机作乱！” “黄飞虎、恶来！” “末将在！” “命你二人即刻点齐‘神机营’一部，‘虎贲营’精锐五百，乘坐‘巨犀’一号、二号战车！以最快速度驰援鹿丘！”帝辛的命令斩钉截铁，“洪儿随行！抵达之后，不必等待大军，以洪儿薪火为引，‘巨犀’为锋矢，神机锐士破敌！首要任务——确保比干安危！其次，全歼叛军！胆敢勾结外族叛国者，杀无赦！” “臣遵旨！”三人轰然领命！ “费仲！” “臣在！”费仲连忙出列。 “立刻启用所有西土‘察事府’暗桩！严密监控各地旧贵族动向！凡有异动者，证据确凿者，无需请旨，就地锁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朕要这场叛乱的星火，彻底熄灭在西土！” “尤浑！” “臣在！” “调拨物资，安抚鹿丘周边受惊百姓！严查流言，宣扬新政本意！朕要让西土百姓看清楚，是谁在破坏他们的生路！” 一道道冰冷的旨意如同精确的刀锋，瞬间斩向叛乱的七寸，也布下了恢恢天网。
鹿丘城头，残阳如血。 比干手持一把象征性的青铜剑，站在最显眼的城楼之上。他须发在风中飘拂，麻布官袍沾染了尘土与硝烟，脸色苍白，眼神却无比坚定。脚下的城墙斑驳，满是叛军箭矢留下的痕迹和燃烧的焦痕。城外，黑压压的叛军如同蝗虫般再次集结，狄戎骑兵怪叫着在阵前驰骋，土制的云梯、简陋的撞车被缓缓推出。微子启骑着高头大马，躲在叛军后方，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狞笑。 “比干老匹夫！识相的立刻开城投降，交出那些蛊惑人心的妖书！本侯念在旧情，或可饶你一命！否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比干对城下的叫嚣充耳不闻。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墙上疲惫不堪却仍咬牙坚持的守军和青壮吼道： “将士们！乡亲们！抬起头来！看看城外这些叛贼！微子启！商室之耻！勾结狄戎，屠戮同胞！他们不仅要毁掉这座城，更要毁掉能让我们子孙后代吃饱穿暖的《均田令》！毁掉能让寒门子弟出人头地的科举之路！毁掉能开启民智、让我人族自强的新学典籍！” 他的声音带着悲愤的力量，穿透厮杀声，回荡在城头： “我等身后，是千辛万苦刊印的万卷新书！那是帝国的未来！是人道的火种！今日，老夫与诸位共守此城！守的不是我比干一命，守的是这燎原之火！守的是——” 轰隆隆！！！ 比干的话语被一阵突如其来、沉闷却极具压迫感的地动山摇之声打断！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洪荒巨兽的喘息，盖过了城下的喧嚣！ 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声音来源——鹿丘城西侧的山道尽头！ 只见两座喷吐着滚滚浓烟、如同钢铁小山般的“巨犀”战车，正以远超战马的速度冲出山口！沉重的履带碾碎道路，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轰鸣着向叛军侧翼狠狠冲来！战车顶部，代表大商帝国的玄鸟战旗猎猎作响！ 在巨犀战车之后，是数百名身披玄甲、手持燧发铳的精锐士卒，沉默地紧随冲锋，步伐铿锵，杀气凝如实质！ 更让城上守军和城下叛军震撼的是，冲在最前方的“巨犀”一号战车指挥塔上，竟傲然站立着一个身着玄甲、身姿挺拔的少年！他周身缭绕着淡淡的赤金色火焰，小小年纪，眉宇间却己凝聚着不屈与威严！ “是殿下！是殷洪殿下！” “朝歌的援军！是巨犀！神机营！” “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城头上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绝望的守军如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士气狂飙！ 而城下的叛军，则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叫嚣声戛然而止！惊恐瞬间取代了狂热！ “不……不可能！朝歌大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微子启脸上的狞笑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不好！是那小崽子！他身上有古怪！”杨戬派来潜伏在叛军中、负责联络狄戎的一名阐教低阶修士，感应到殷洪身上那令他心悸的不屈薪火气息，脸色剧变！ 轰！！！ 回应他们的，是“巨犀”火炮的怒吼！两颗炽热的铁球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砸入狄戎骑兵最密集的区域！ 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钢铁洪流与赤金薪火，带着帝国的怒火，悍然撞入战场！鹿丘城下，战局瞬间逆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