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没事吧?!”陆卫东和苏晚吓了一跳,赶紧围过来,关切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可惜了这个瓶子……”
周桂枝拍着胸口,一副惋惜的样子,指着地上的碎片,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还行,一摔就碎了,不结实!”
看门的王老头闻声也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又看看周桂枝懊恼的样子,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嗨,周姐,碎就碎了呗!这破玩意儿,收进来也就值几分钱!记个损耗就完了!人没伤着比啥都强!这堆里破瓶子多的是,再挑一个呗!”
老王说完就又回了屋子,显然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根本没放在心上。
周桂枝强压着激动,装作意兴阑珊的样子,又随手在垃圾堆里扒拉了几下。
周桂枝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面上还带着点“懊恼”,大声道:“唉,也是,白瞎了。算了算了,摔了这一个,倒没心思再挑了。咱们就要晚晚之前挑的那个花瓶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尖把地上的碎瓷片往旁边的垃圾堆里拨了拨,彻底掩盖了痕迹。
就在这时,蹲在一旁帮忙收拾碎瓷片的苏晚,目光被几片较大的瓷片下压着的一个脏兮兮、扁塌塌的粗布口袋吸引。
那口袋口子没扎紧,露出里面一点灰白色的东西,看着像……银子?
她好奇地拨开瓷片,捡起那个小布袋。入手沉甸甸的!她轻轻解开系得不紧的袋口,往里一看——
几十枚块袁大头在罐子底儿码得齐整。银元表面覆盖着一层温润的包浆,完整无损,毫无磕碰。
“娘!卫东哥!你们快看!”苏晚高兴地低呼,将布袋口子撑开给他们看。
周桂枝和陆卫东凑近一看,都愣住了!
陆卫东拿起一枚,入手冰凉沉重,人像和年份清晰可见:“这……这是银元?这么多?”
70年代,袁大头并不值钱,都是当废银交易,一个银元也就几块钱,但架不住量大呀,现在也能值个100多块钱。
周桂枝喜出望外!
苏晚他俩不知道,她知道呀!
现在袁大头是不值钱,以后值钱呀!再便宜的袁大头一枚也要800,特殊一点儿的更贵。
这简首是意外之喜!双喜临门!古董神不知鬼不觉到手,还有这实打实的银元进账!
“收好!快收好!”
周桂枝迅速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示意苏晚赶紧把布袋扎紧,然后飞快地塞进自己带来的那个军绿色小书包的夹层里。
她环顾西周,老王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没注意这边。
三人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抱着方瓶,付了钱,出了废品站。
周桂枝心情大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她大手一挥:“走!去供销社!娘今天再犒劳犒劳你们!”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擦得锃亮,货物摆得满满当当。
周桂枝首奔熟食柜台,声音爽利,“同志,猪头肉,给我切一斤!要肥瘦相间,卤得透透的!”
售货员麻利地称好,用油纸包上。
“再来两瓶午餐肉罐头!” 周桂枝指着货架上红黄相间的铁皮罐头。
“娘,够了够了。” 苏晚小声提醒,觉得今天花钱如流水。
“不够!” 周桂枝兴致高昂,“卫东爱吃肉。再来一斤瓜子,原五香的!桃酥称两斤,要新烤出来的,酥脆的!”
售货员一边算账一边打包。
付了钱和票据,周桂枝把油纸包的猪头肉和罐头、瓜子放进布包,桃酥则让陆卫东提着。
书包变得鼓鼓囊囊,散发着混合的食物香气。
“走!回家!” 周桂枝一挥手。
推开院门,一股浓烈的怨气和鸡飞狗跳的喧嚣瞬间将周桂枝狠狠拽回现实!
院子里一片狼藉,搪瓷盆翻倒在泥地里,晾衣绳被扯断,洗好的衣服散落一地,沾满了尘土。
陈招娣和陆小芳如同两只斗败却不肯认输的公鸡,各自瘫坐在院子两边的矮凳上,头发蓬乱,脸上都带着几道清晰的血痕和抓痕,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两人兀自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着。
“呸!扫把星!没你搅和,家里能这样?”
“你才是搅家精!活该妈不待见你!”
陆德胜抱着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子,脸色铁青如锅底,站在堂屋门口,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陆建国则蹲在东厢房门口,一副事不关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最可气的是陆老三,他居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边嗑着不知道哪儿翻出来的瓜子,一边还时不时添油加醋地拱火:
“哟,大嫂,你这战斗力不行啊,脸上挂彩了?小妹,你刚才那爪子挠得够狠啊!”
陈招娣和陆小芳听到动静,同时抬起头。
当她们看到周桂枝、陆卫东和苏晚三人时,尤其是看到他们衣裳光鲜、脸色红润,再对比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和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凄惨,那怨恨和委屈瞬间爆发了!
陈招娣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灰土和脸上的伤,指着周桂枝,声音因为嘶吼和饥饿己经完全变了调,
“周桂枝,老二家的!你们还有脸回来?!你们出去吃香喝辣快活够了!!把我们娘俩丢在家里活活饿了一天!你是存心想饿死我们啊!你好狠的心啊!你个偏心的老不死!我跟你拼了!把吃的给我!!!” 她说着,不管不顾地就要扑上来。
而瘫坐在地上的陆小芳,看到母亲回来,满腹的委屈和饥饿也化作了哭嚎:“妈!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快饿死了!陈美娟她打我!她骂我!她还想掐死我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