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瘟疫的阴霾

寒风卷着未化的残雪，在青州城略显萧条的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儿。昔日车水马龙的“天下第一锅”门前，食客稀疏了不少。邻县瘟疫的传闻如同无形的铅云，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官府新贴的告示墨迹未干，严禁疫区人员流入，城内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非必要不出门，成了百姓心照不宣的默契，连带着酒楼食肆的烟火气也淡了许多。

林晚站在柜台后，指尖划过账簿上新添的几笔小额支出——防疫药材的成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忠伯裹着一身寒气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小姐，打听清楚了。城西张屠户家的猪…染了瘟病，官府下令全扑杀深埋了。连带周边几个村的猪源都断了，牛羊肉也紧俏得很，价格…一日三涨。”

“果然来了…”林晚放下账簿，心头一沉。瘟疫对食材供应链的冲击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猛。肉食短缺，尤其是火锅的灵魂——各种新鲜肉片和下水，眼看就要断供。这不仅仅是生意的问题，更是生存的威胁。更让她警觉的是，一丝异样悄然浮现——某些关键辛香料，特别是茱萸的供应，似乎也被人为地收紧、抬价了。几个合作多年的老主顾供货商，这两天都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暗示“有人打了招呼，实在为难”。

与此同时，街对面“鲜味居”二楼那扇雕花木窗后。

江砚临窗而立，目光沉沉地落在对面“天下第一锅”那块略显刺眼的招牌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一个冰凉温润的物件——一个羊脂白玉雕成的小瓶。瓶内，凝固着那晚他费尽心机弄来的、“地狱火”的残渣。自密室那惊心动魄的偷尝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感便日夜啃噬着他。那极致辛辣后的奇异鲜香，如同最顽固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他的感官。厌恶？有之。但更深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渴望与探究欲，像毒瘾般悄然滋生。

“公子，”心腹随从阿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按您的吩咐，城内外几个大的茱萸货栈和采买点，都‘关照’过了。给林娘子的供货，要么限量，要么…抬价三成。至于肉源…瘟疫使然，非我等之过，但确实…雪上加霜。”他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成果，同时也在观察着主子的反应。

江砚“嗯”了一声，没有回头。窗棂的阴影落在他俊美却略显冷硬的侧脸上。打压，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对那个挑战他味觉权威、搅乱他平静心湖的女人的反击。但心底深处，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在反复叩问：他真正想打压的，究竟是林晚的生意，还是自己心中那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对那“邪物”近乎失控的渴望？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收紧，玉瓶的冰凉也无法驱散指尖传来的灼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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