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淬体大成“下”
识海深处，那幅浩瀚而残缺的星空图卷骤然被点亮！无数星点明灭闪烁，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烈！
顾风摒弃所有杂念，心神沉凝如水，全力运转起《九天星辰诀》残篇！他此时调动神魂之力如臂使指，远胜初入淬体时百倍。意念所指，无形的引力跨越无尽星空，精准接引。
一丝丝、一缕缕肉眼难辨却蕴含庞大生机的清冷星辉，穿透破瓦屋的缝隙，穿越沉沉夜色，穿透薄薄的屋顶，如同受到神秘召唤的萤火虫，悄然凝聚，纷纷扬扬地汇入顾风的头顶百会穴！
屋内无风，顾风身上的粗布短打却猎猎作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鼓荡。
“呼……吸……呼……吸……”
他的呼吸越来越悠长，每一次吸气，弥漫室内的星辉都如百川归海般涌向他。每一次呼气，体内汹涌的药力与狂暴的力量便在他周身上下百骸奔腾冲刷一次。
王川残留体内的剑气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生铁，被星辰之力和丹药之力死死镇压、分解、吞噬！
体表皮肤下，暗红色的血线急速游走，如同沸腾河流下的岩浆暗流，发出微不可查的汩汩声响。浑身骨节不断轻颤，高频震动，发出如同闷雷滚动又似硬木摩擦般的“嘎嘣——嗡嗡——”怪响，连绵不绝。
药力、星力、外来的压迫之力——三股原本互不相容的磅礴力量，在顾风精细至极的掌控与星辰诀残篇的强行统御下，被强行揉搓、压缩、锤打，轰然灌入他周身的血肉筋骨之中！
“噗！噗！”细微的爆鸣声从顾风身上响起。他汗出如浆，蒸腾起淡淡的白气，一股无法掩盖的腥臭气从汗液中弥漫开来，排出细微的浊质，比第一次淬体更为彻底！
汗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庞滑下，流过脖颈，浸润衣袍。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酣畅淋漓的专注与沉醉。
他全身的筋肉，开始如同充气般鼓胀。皮肤之下，大筋如同钢丝绞索般虬结凸起，在汗液的浸润下反射出金属般坚韧的光泽。肌肤表面，那层淡淡的、玉石般的温润感愈发明显，隐隐透出星点般的毫芒。
“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在体内轰然碎裂！顾风身上爆发出的那一瞬间的微弱星辉格外明亮，竟透过门板的缝隙和屋顶的破洞，泄露了微弱的毫光到院子外面！这光芒如昙花一现，倏忽即逝。
神武侯府主院，奢华的书房内。
一首负手立于窗前的顾战，瞳孔骤然一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道转瞬即逝的微弱星光！那道光虽然微弱无比，甚至不及萤火，但穿透了沉沉夜雾、跨越了大半个侯府的距离，被他看得真真切切！更重要的是，那光芒中蕴含的气息，是绝对的星辉！而非任何凡火烛光！
“星辰……之力？”神武侯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他竟能……接引星辰了？！”这个念头如同炸雷在脑中爆开。这几乎颠覆了他对武道修行的认知！饶是以他神武侯的心境，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咔”一声轻响，捏在指间把玩的一只珍贵玉杯，悄然被捏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屋内，顾风对外界一切浑然未觉。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爆射的精芒，反而平静得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但这份平静之下，涌动着的是足以撼动山石的恐怖力量！
淬体大成！
这一刻，水到渠成。
一股沛然的雄浑气血，如同沉眠千年的巨龙苏醒，在他体内流转奔腾，发出闷雷般磅礴的轰鸣！声音虽被压抑在体腔之内，却震得身下的破木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哗啦啦——”桌案上随意摆放的几个空药瓶，因为这股骤然收束又逸散的震荡之力，互相碰撞着滚落。一个不起眼的、沾染着旧时灰尘的青铜小物事，从堆放在桌子角落、原主遗留的一堆破旧杂物中滚了出来，掉在地上。那是一枚戒指，黯淡无光，毫无灵气波动，仿佛就是一块生了绿锈的古董废铜。它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滚落在顾风脚边幽暗的阴影里，静静躺着。
顾风却并未低头看。
他动了。并非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臂。动作很慢，却异常流畅，轨迹圆融自然，带起一声短促而清晰的破空啸音！这声音锐利得仿佛能撕裂布帛。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全身放松地舒展了一下筋骨。一阵密集如炒豆又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噼啪——咔叭”爆响，如同成串的鞭炮，从他周身的关节肌腱之间迸发出来！每一寸筋骨都在舒展，每一丝肌肉都在欢鸣！
这阵筋骨齐鸣、气血如汞、运转如珠玉落盘的声响实在太大了，即使隔着一道门板，也清晰地传到了门外的小院里。
院内还未完全散去、聚在远处偷眼瞧着房门的下人们无不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脸色发白。有人甚至腿一软，瘫坐在地。刚刚躲进小耳房的张全福刚想偷喝口水压压惊，被这突如其来的、仿佛就在耳边炸开的雷霆筋骨暴鸣吓得浑身一抖，“噗”的一声，嘴里刚灌进去的一口水全喷在了对面墙上，还呛得自己连咳不止。
院外，远远偷摸探头的小翠耳朵一动，脸上紧张之色顿消，化作纯粹的崇敬欢喜，无声地做了个“成了”的口型，蹑手蹑脚地退入了黑暗。
神武侯顾战依旧站在窗前，捏着那只裂开的白玉杯。他听着书房外遥远夜色中传来的依稀声响——那是连他都感到几分骇异的筋骨齐鸣，那己不是寻常武者能做到的筋骨鸣响，而是一种从生命深处发出的蜕变强音。他深邃的眼眸中精光流转，震惊过后，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缓缓绽开一丝极浅、几乎难以察觉的释然，如同久冰初融的河面裂开一道细不可查的缝隙。但那释然很快又被更深的凝重所覆盖。引动星辰……这己远超武道常轨！
顾风站在屋内，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脱胎换骨。经脉如河流拓宽，气血奔腾如大江汹涌，筋骨似精钢百炼，血肉之间蕴含着足以倒拽莽牛的力量！五感被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夜不能视的小屋现在纤毫毕现，院外下人压抑的喘气声、泥土深处小虫爬行啃噬根茎的细微“沙沙”声，都如同在耳边响起。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五指缓缓握紧。骨节爆鸣，坚逾精铁。
“淬体大成…总算有了点自保的底牌。”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锋锐的弧度，“林清雪，天剑宗？很好。他日‘仰视’，就从踏破淬体境开始兑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