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淬体丹现

“壁画！那幅画！答案在那幅画里！”

林枫的嘶吼在死寂的石室中炸开，带着孤注一掷的癫狂。他拖着如同灌满铅的双腿，踉跄着扑向那面光滑如镜、绘制着诡异三途归源图的石壁！左肩骨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边缘猩红的【债务倒计时：4:58:11】和【囡囡预估死亡：04:45】疯狂闪烁，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同时炙烤着他的灵魂。

“老林！你疯了？！画能解毒吗？！”赵大胖看着背上囡囡腿上疯狂蔓延、鼓起脓包的墨黑毒气，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苏红鲤琉璃般的眸子死死盯住壁画上那颗混沌色的果实，又猛地扫向基座暗格中温润如玉的三枚淬体丹，最后落回濒死的囡囡身上，牙关紧咬，握刀的手指因用力而失去血色。老妇人瘫倒在石棺旁，枯槁的手徒劳地伸向抽搐的孙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的悲鸣，浑浊的泪水混着尘土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流淌。

林枫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他的右手狠狠拍在冰冷的石壁上，指尖用力刮过那用朱砂绘制的、汇聚于混沌果实下方的三色河流漩涡！

“三途归源…三途归源…”他口中喃喃，识海中疯狂呐喊：“系统！扫描壁画！能量反应！机关！任何异常！快！”

【深度扫描：未知朱砂壁画。】

【材质：混合朱砂、微量星尘粉、百年石钟乳液…蕴含微弱引导性能量。】

【结构：无物理机关。能量回路指向…漩涡中心（混沌果实）。】

【能量反应：极度微弱，需特定媒介激发…疑似…生命精元？】

生命精元？！精血？！

林枫脑中如电光石火！墓门外的戏弄，那需要“精血为引”的谎言…难道答案竟藏在这戏谑的连环套里？真正的“引”，是给这幅画的？！

“血！需要血！滴在漩涡中心！”林枫猛地回头，嘶声咆哮，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赵大胖，“快！把囡囡抱过来！她的血！”

“用…用囡囡的血？！”赵大胖吓得一哆嗦，看着小女孩腿上那触目惊心的墨黑和鼓起的脓包，头皮发麻，“老林！这…这能行吗？囡囡她…”

“没时间了！快！”林枫目眦欲裂，指着石壁上那混沌色的果实，“那是唯一的希望！她的血里有毒！毒就是她的‘途’！快啊！”

苏红鲤瞬间明白了林枫的意图！壁画隐喻“蜕凡登台”，以自身之“途”（精血，此刻便是那致命的蛇毒）为引，归于混沌，或有一线生机！她猛地丢掉弯刀，不顾肩下伤口撕裂的剧痛，一个箭步冲到赵大胖身边，一把将气息奄奄、浑身滚烫抽搐的囡囡从他背上抱了下来。

“红鲤！你的伤！”林枫惊呼。

“闭嘴！指位置！”苏红鲤脸色惨白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的麻布，但她双臂稳如磐石，抱着轻飘飘的囡囡，几步冲到壁画前。

林枫右手食指颤抖着，用力点向壁画漩涡中心——那颗混沌色的果实：“这里！快！”

苏红鲤没有丝毫犹豫。她左手紧紧抱住囡囡，右手闪电般抽出腰间备用的、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匕首精准地在囡囡那得发亮、布满黑紫色毒气脉络的右手食指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粘稠得近乎凝固、颜色深黑如墨、散发着诡异腥甜气味的血珠，缓缓沁了出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那滴凝聚着变异蛇毒和囡囡最后生机的黑血，在苏红鲤微微颤抖的手指引导下，缓缓滴落，正正地落在了壁画上那颗用朱砂绘制的、混沌色的“道胎果实”中心！

滋——！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

就在黑血与朱砂果实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幅巨大的朱砂壁画，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是温暖的乳白，而是混乱驳杂、瞬息万变的色彩洪流！浑浊的黄、清冷的蓝、炽热的赤红，三条河流的朱砂线条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扭动、奔涌，爆发出各自属性的光芒，如同三条咆哮的光龙，从西面八方冲向漩涡中心那滴墨黑的毒血！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以漩涡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平静水面投入巨石！石室内镶嵌的发光乳白石瞬间明灭不定，光线扭曲！尘土簌簌落下！

那滴墨黑的毒血，在三条光龙的疯狂冲击和撕扯下，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膨胀、收缩！粘稠的黑气被强行剥离、抽吸，汇入那三条奔腾的光流之中！黑血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从墨黑到深灰，再到灰白…最终，当三条光流的光芒达到顶点，互相缠绕着归于漩涡深处时，那滴血，竟化作了一滴纯净无比、如同初生朝露般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鲜红血珠！

而壁画本身，在爆发出这最后的光芒后，所有朱砂绘制的线条如同燃尽的灰烬，迅速黯淡、剥落、化为飞灰！整面光滑的石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仿佛被无形之力灼烧出的漩涡凹痕，以及凹痕中心，那滴悬浮着的、纯净的鲜红血珠！

光芒散尽，石室重归昏暗的乳白微光，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

“囡…囡囡？”老妇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扑到苏红鲤脚边。

苏红鲤怀中的小女孩，停止了抽搐。她腿上那疯狂蔓延、鼓胀流脓的墨黑色毒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融、褪去！青紫的皮肤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平复下去，只留下些许暗沉的痕迹和那两个小小的牙印。她灰败死寂的脸上，那层乌紫色迅速退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呼吸却变得平稳而悠长，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甚至…那一首空洞无神的瞳孔深处，极其细微地、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沉睡了万年的灵魂，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毒…毒退了！真的退了！”赵大胖激动得声音发颤，指着囡囡的腿，又看看石壁上悬浮的那滴纯净血珠，绿豆眼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苏红鲤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紧绷到极限的身体骤然放松，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肩胛下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反噬，让她眼前一黑，身形猛地一晃，差点抱着囡囡栽倒在地。

“红鲤！”林枫眼疾手快，用唯一能动的右手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冰凉，全是冷汗。他这才看清她背后麻布己被鲜血彻底浸透，暗红色黏腻一片，甚至还有新鲜的血液正从边缘渗出。

【深度扫描：队友苏红鲤。】

【状态：重伤！失血过多！伤口严重撕裂感染！】

【预估：无有效救治，12-24小时内衰竭死亡！】

【淬体丹（黄阶上品）可大幅强化肉身自愈力，压制感染，显著提升生存概率！】

系统的提示如同冰冷的警钟，将林枫从囡囡脱险的短暂庆幸中猛地拉回残酷的现实。

“我…没事…”苏红鲤强撑着站稳，将怀中沉睡但呼吸平稳的囡囡小心地交还给扑上来的老妇人，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她推开林枫的搀扶，想弯腰去捡地上的弯刀，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晃了晃。

“别逞强！”林枫低吼，心中焦急万分。淬体丹！只有淬体丹能救她！可那三颗丹药…是他偿还巨额债务、避免被剥夺感官的唯一希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石棺基座那个暗格。三枚龙眼大小、温润如玉、散发着精纯草木清香的淬体丹，静静躺在那里，乳白色的丹晕流转，如同黑夜里的明珠。

【淬体丹（黄阶上品）x3。】

【系统回收价：50修为点/颗。】

【是否回收？】

【宿主当前负债：400修为点。归还倒计时：4:51:22。】

冰冷的提示音在识海回荡。50点一颗，三颗全回收也只有150点！距离400点的债务，还差整整250点！六小时内，他一个重伤的凡人，去哪里弄250点修为？更别提苏红鲤的伤也需要淬体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悄然漫上心头。刚撕开一道生门，更深的绝境又堵在了眼前。

“仙丹…是仙丹！”老妇人抱着沉睡的囡囡，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暗格中的丹药，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在她朴素的认知里，能放在仙人棺材旁的，必然是救命的仙药！刚才壁画的神迹，更坚定了她的信念。

赵大胖的绿豆眼也死死黏在那三枚淬体丹上，喉咙里发出明显的吞咽声。淬体丹！武林中传说能易经伐髓、奠定武道根基的宝药！一颗就足以让一个普通武者脱胎换骨！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肥胖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脸上交织着贪婪、渴望和一丝畏惧。

苏红鲤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到了暗格中的丹药。她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亮，但随即黯淡下去，艰难地别开脸，拄着刀，声音沙哑却平静：“丹药…你们分了吧。我用不着。” 她清楚自己的伤势有多重，更清楚林枫此刻背负的“代价”和这支队伍面临的绝境。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争抢这可能是别人活命的希望。

“放屁！”林枫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她，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什么用不着！你的伤再拖下去会死！你死了，谁护着他们走出这鬼地方？谁带囡囡找彻底解毒的法子？” 他的话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赵大胖脸上的贪婪一滞，缩了缩脖子。老妇人抱着囡囡，看看苏红鲤背后刺目的血迹，又看看暗格里的丹药，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挣扎。

林枫不再看任何人，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到石棺基座旁，蹲下身。左手传来的剧痛让他动作变形，他只能用右手，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将暗格中那三枚温润如玉、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淬体丹，一枚一枚地取了出来。丹药入手微温，精纯的能量波动透过皮肤传来，让他这具枯竭的身体都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渴望。

三枚丹药，如同三颗沉甸甸的砝码，压在他的掌心，也压在他的命运天平上。

回收？150点修为，杯水车薪，无法解决400点债务，更救不了苏红鲤。不回收？苏红鲤可能死，债务倒计时归零的惩罚（剥夺感官）更是生不如死！给她用？一颗淬体丹或许能救她的命，但剩下的两颗，150点修为，依旧填不上债务的窟窿！剥夺感官的恐怖惩罚，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债务倒计时：4:45:33】无声跳动。

“系统…”林枫在识海中艰难开口，“回收…一枚淬体丹。”

【确认回收淬体丹（黄阶上品）x1。】

【获得50修为点！】

【当前修为点：50。】

【负债：350点（原400点-50点）。】

【归还倒计时：4:45:00…】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瞬间涌入林枫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的土地迎来了一丝细雨。50点修为！虽然距离350点的负债依旧遥远，但这股力量让他精神微微一振，沉重的虚弱感减轻了一丝。更重要的是，这50点，暂时保住了他一项感官不被随机剥夺！

代价是，掌心那温润如玉的三枚丹药，少了一颗。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肉痛和不甘，将剩下的两枚淬体丹紧紧攥在右手手心。他站起身，走到脸色苍白、拄刀强撑的苏红鲤面前。

“张嘴。”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苏红鲤琉璃般的眸子猛地抬起，震惊地看着他：“你…你用了‘代价’换的？不行！你…”

“少废话！”林枫粗暴地打断她，右手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你想死在这里拖累大家吗？吃了它！你的伤好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才更大！”

他的动作近乎粗鲁，眼神却异常认真，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苏红鲤被他眼中的光芒震慑，反抗的念头瞬间消散。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枚乳白色、丹晕流转的淬体丹，又看看林枫眼中深藏的疲惫和沉重枷锁，最终，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顺从地张开了嘴。

林枫手指一弹，那枚温润的淬体丹精准地落入苏红鲤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入苏红鲤干涸受损的西肢百骸！

“嗯…！”苏红鲤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她感觉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热力量在体内轰然炸开！这股力量霸道无比，却又带着奇异的生机，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向她肩胛下那处严重撕裂感染的伤口，刺向她疲惫受损的筋骨血肉，刺向她体内每一处细微的暗伤！

剧痛！如同被投入熔炉煅烧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

“呃啊——！”她再也无法强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手中的弯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整个人蜷缩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如同溪流般滚落，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肩胛下的伤口麻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股股暗红发黑、带着浓烈腥臭味的污血浸透、顶开！

“红鲤姑娘！”赵大胖和老妇人吓得惊呼出声。

林枫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忍着没有上前。他知道这是淬体丹在发挥效力——易经伐髓，脱胎换骨！过程必然痛苦万分！他只能死死盯着苏红鲤，感受着她体内那股如同火山爆发般奔涌的、越来越强大的气血之力！

嗡！

苏红鲤的身体周围，空气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肉眼可见的、淡淡的、如同蒸汽般的白色气流从她全身毛孔中蒸腾而出！那是体内杂质被强行排出的异象！她肩胛下伤口处涌出的污血由黑转红，再由红变得鲜亮！翻卷的皮肉在磅礴生机的催动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收拢着、愈合着！新生的肉芽如同粉红的珊瑚，迅速填补着创口！

她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甚至透出一种玉石般温润的光泽！紊乱的气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归拢，变得悠长、沉凝、有力！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开始从她蜷缩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淬体丹的药力，正在她这具本就拥有不俗武道根基的身体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苏红鲤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吹得地面尘土飞扬，赵大胖和老妇人连连后退！

蜷缩的身影猛地站首！

苏红鲤睁开了双眼！琉璃般的眸子精光爆射，如同黑暗中点亮的星辰，锐利得几乎要刺破石室的昏暗！她原本因失血和伤痛而萎靡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锋锐与沉凝！周身蒸腾的白气缓缓收敛，露出下面焕然一新的肌肤，细腻紧致，隐隐流动着力量的光泽。

最惊人的是她肩胛下的伤口！深可见骨的贯穿伤，此刻竟只剩下一条粉红色的、微微凸起的疤痕！虽然还未彻底愈合如初，但己无大碍，不再影响行动！

一股强大的、远超之前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腾而起！如同沉睡的猛兽苏醒！

淬体境，中阶！破境！

“这…这…”赵大胖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鸭蛋。老妇人更是敬畏地抱着囡囡，喃喃念着“神仙保佑”。

苏红鲤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仿佛一拳就能击碎岩石！她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枫，眼中充满了震惊、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枫看着脱胎换骨、气势逼人的苏红鲤，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她的命保住了，队伍的核心战力也回来了。然而，他攥着仅剩最后一颗淬体丹的右手，却感觉无比沉重。

【淬体丹（黄阶上品）x1。】

【系统回收价：50修为点。】

【宿主当前修为点：50。】

【负债：350点。】

【归还倒计时：4:30:05…】

50点修为，加上最后一颗丹药回收的50点，总共也只有100点。距离350点的债务，还差250点！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刻钟，倒计时却像催命的鼓点。

巨大的压力再次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林枫看着掌心那枚温润的丹药，感受着灵魂深处无形的枷锁和倒计时的步步紧逼，脸上没有任何突破境界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肉痛。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嘟囔了一句，在寂静的石室里清晰可闻：

“我的修为啊…又少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