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锈之门
堡垒内部的人工光源模拟着下午时分，冰冷的光线透过监护病房的强化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斜长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生命维系液混合的独特气味，宁静得只剩下维生仪器低沉的嗡鸣。病房外，两道穿着黑色动力装甲、如同钢铁雕像般的守卫身影投在门上的观察窗上，纹丝不动。
林默闭目靠在床头，左手安静地放在维生护罩内。暗红色的熔岩回路在手臂皮肤下若隐若现，如同冷却的火山岩脉，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温热感。焦黑的小指指尖，那点火种如同呼吸般规律地明灭着。他的呼吸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深度沉睡。
唯有意识深处，风暴正在酝酿。
意念如同精密的探针，一遍遍梳理着左臂熔炉回路中那涓涓流淌的灼热细流。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楚己成为他力量的刻度尺。回路比昨日拓宽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火种的光芒也凝练了一分。更多的精力则集中在右手掌心那无形的神之手旋涡上。精神高度专注之下，那旋涡与左臂熔炉回路的连接通道，终于被意念强行“撑开”了一条极其纤细、却真实存在的通路！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与蓄力中，指向了下午4：29。
林默的意念如同一张紧绷到极限的弓弦，死死锁定了维生护罩控制面板上那个代表时间的数字。 4：29：55…… 4：29：56…… 4：29：57…… 病房外的监控摄像头，红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例行数据备份启动！全区扫描力场进入瞬间的迟滞！ 就是现在！ 林默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一点金红光芒爆闪！意念如同开闸的洪流，疯狂驱动！ 神之手旋涡——开！ 熔炉回路——给我燃！
“嗡——！” 一股远超之前的灼热洪流从左手熔炉回路中咆哮冲出！顺着那条强行撑开的、纤细却稳固的连接通道，瞬间注入右手掌心！ 灼热的刺痛感瞬间贯穿右臂！皮肤下仿佛有岩浆流淌！林默感觉自己的右手像是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但他没有停止！强大的意志力死死约束着这股狂暴的力量，将其疯狂压缩向掌心旋涡！
啪！ 一声轻微的爆裂声！ 维生护罩内侧靠近林默右手位置的一个不起眼的传感器节点，在狂暴火系能量的近距离冲击下，瞬间过载、冒烟、短路！ 护罩闪烁了一下，代表生命体征监控的几项次要参数瞬间变成乱码！ “警告！维生单元局部故障！次要传感器失效！”冰冷的电子警报声在病房内响起！ 门外的守卫瞬间警觉！厚重的头盔转向病房观察窗！
就在警报响起、守卫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林默的左手动了！被维生护罩包裹的手指猛地屈指一弹！ 一道仅有发丝粗细、却凝练到极致的金红色射线，如同烧红的钢针，从焦黑的小指指尖射出！ 目标——固定在床头的、连接着所有主要生命体征传感器的枢纽接口！ “滋啦！” 精准命中！ 强大的电流瞬间涌入脆弱的接口！ “噼啪！！” 一阵电火花爆闪！ 连接在林默身上的所有主要生物传感器导线接头处瞬间冒烟、焦糊！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拔高到极限！刺目的红光充斥了整个病房！ “警告！生命体征监测断开！维生单元严重故障！核心监控失效！”
“该死！目标情况异常！”门外的守卫怒吼！厚重的装甲发出急促的嗡鸣！两人毫不犹豫地撞开病房门，沉重的脚步带着雷霆之势冲了进来！脉冲霰弹枪瞬间指向病床！
然而，病床上空空如也！ 只有几根冒着青烟的断裂传感器导线，和被强行撕裂的维生护罩固定卡扣！ 林默人呢？！
就在他们冲进来的前一秒！ 林默在引爆传感器的同时，身体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从床上翻滚而下！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落地瞬间一个前扑，精准地滚入了病床下方狭窄的阴影死角！动力装甲守卫高大的身躯和狭窄的病房空间，反而成了他此刻最好的掩护！
“目标消失！病房内未发现踪迹！疑似破坏监控逃脱！”守卫对着通讯器咆哮！ “封锁所有出口！启动热能追踪！地毯式搜索！”通讯器里传来冷锋冰冷刺骨的声音！ 刺耳的入侵警报响彻整个荆棘鸟监护区！沉重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充能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床下的阴影中，林默的心脏狂跳不止，汗水瞬间浸透病号服。他死死咬着牙，忍受着强行爆发后熔炉回路反噬的剧烈灼痛和身体的虚弱感。右手掌心一片通红，甚至皮肤都出现了细微的灼伤裂纹，刚才那瞬间的能量灌注几乎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极限！ 他颤抖着从病号服内侧口袋摸出那张超薄PDA，用尽力气用意念激活了上面的信号发射图标！ 一道无形的、特定频率的微弱脉冲信号瞬间穿透层层建筑阻隔，发射了出去！
堡垒底层，E区错综复杂的巨大管道丛林深处。 陈小刀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沾满油污的维修工连体服，脸上也抹着黑灰，紧张地躲在一个巨大的废弃冷却塔后面。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改装过的、如同老式收音机般的仪器，上面指示灯疯狂闪烁！ “信号收到了！默哥得手了！”陈小刀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随即被巨大的紧张取代。他猛地按下了仪器上一个红色的按钮！ “嗡嗡嗡——！” 一阵无形的、覆盖特定频段的强电磁脉冲，以冷却塔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瞬间！ 附近几条走廊的照明灯疯狂闪烁、熄灭！监控摄像头的红灯骤然熄灭！守卫通讯频道里响起一片刺耳的电流噪音！热能追踪信号瞬间被淹没在电磁海洋中！ 混乱，在堡垒下层区域骤然降临！
荆棘鸟监护区病房内。 在电磁脉冲爆发的瞬间，两名守卫的装甲内置通讯和扫描系统瞬间受到强烈干扰！视野显示器和战术地图上雪花一片！ “该死！EMP袭击！通讯中断！” “手动搜索！他跑不远！” 两人立刻背靠背，枪口警惕地扫视病房角落，同时分出人手准备搜查床底！
就是现在！ 林默如同蓄力的毒蛇，在守卫注意力被EMP干扰和外部混乱吸引的瞬间，从床底猛地窜出！目标不是门，而是那扇被打破后临时用高强度聚合物板封住的窗户！ 他冲刺的速度远超他此刻虚弱身体应有的极限！那是无名指封印深处，属于石爪蜥蜴的“钢棘迅捷”本能被生死危机强行唤醒！虽然只持续了一瞬，却足够了！ “砰！” 林默合身撞在聚合物封板上！封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撞开了一道缝隙！ “他在那！”守卫怒吼，枪口瞬间调转！ 炽热的脉冲霰弹光束擦着林默的后背轰在墙壁上，灼烧出一片焦黑！ 林默己如同游鱼般从缝隙中挤了出去，跌落在外面的走廊！冰冷的金属地面撞击带来剧痛，但他毫不停留，爬起来就朝着西北方向——陈小刀标注的G-7货运通道出口，发足狂奔！
“站住！”守卫撞开破损的封板追出，但狭窄的走廊限制了动力装甲的灵活性！ “目标逃向西北通道！拦截！拦截！”守卫对着恢复一些的通讯器嘶吼！ 尖锐的警报声中，更多的脚步声从各个方向包抄而来！
林默眼前发黑，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喘息，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熔炉回路的灼痛如影随形，强行驱动钢棘迅捷的副作用让双腿肌肉痉挛。但他不能停！西北角的通道口就在眼前！那里是守卫换岗的间隙！
十米！ 五米！ 通道口空空荡荡！换岗守卫尚未到位！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入通道的瞬间！ 一道冰冷的、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通道入口处！ 深蓝色的作战服，冰冷如刀锋的目光，腰间的长弓散发着凛冽寒气！ 冷锋！ 她竟然提前守在了这里！
“到此为止了，TS-774。”冷锋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右手己按在了弓柄之上！无形的冰寒锁定瞬间笼罩林默全身！ 绝望瞬间攫住了林默的心！前有冷锋拦路，后有追兵！难道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从堡垒上层某个方向传来！连厚重的金属地面都猛烈震动了一下！刺眼的红光瞬间照亮了通道！ 紧接着，核心区的防空警报以最高分贝凄厉咆哮起来！ “警告！侦测到超大规模界隙能量波动！护盾遭受重击！坐标：堡垒顶部A-1区！威胁等级：SS级！”
SS级入侵！远超之前的规模！ 冷锋按弓的手势猛地一僵！冰冷的瞳孔瞬间收缩，猛地抬头看向爆炸传来的方向！作为F.G.A特战指挥官，堡垒核心区遭受SS级威胁，优先级远高于一个逃跑的观察体！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 林默爆发出最后的潜能！钢棘迅捷的残影再次掠过！他如同离弦之箭，从冷锋瞬间出现的防守空隙中，猛地冲进了昏暗的G-7货运通道！
“你！”冷锋反应极快，反手就要抓向林默的后颈！指尖萦绕的寒气几乎触及他的皮肤！ 嗡！ 一道粗大的、带着强烈干扰波纹的能量光束，突然从通道深处射来，精准无比地轰在冷锋前方的地面上！强烈的电磁干扰和能量乱流瞬间爆发，阻断了她的追击！ 是陈小刀的干扰器！
“默哥！这边！”陈小刀的呼喊从通道深处传来！ 林默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冲向声音来源！冷锋被能量乱流短暂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默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昏暗的拐角！
“目标逃脱！请求追击权限！”通讯器里传来守卫的怒吼。 冷锋看着林默消失的方向，又抬头看了一眼警报响彻的堡垒穹顶，冰冷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她按住通讯器，声音冷冽如冰：“放弃追击！目标优先级下调！所有战斗单位，立刻增援A-1区！重复，SS级威胁！最高优先级！”
她下达完命令，最后看了一眼幽深的G-7通道，身影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残影，朝着堡垒核心区上层战场疾驰而去。
昏暗、弥漫着浓重机油和铁锈气味的G-7货运通道深处。 林默扶着冰冷的管道壁剧烈喘息，汗水混杂着血水从额角淌下。陈小刀冲过来一把扶住他。 “默哥！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林默喘息着，看向陈小刀手中那个还在冒着青烟的改装仪器，“刚才……谢了。” “嘿嘿，小意思！”陈小刀咧嘴一笑，露出白牙，但眼中也满是后怕，“快走！EMP和干扰撑不了多久！堡垒现在被SS级入侵搞疯了，是我们浑水摸鱼的最好机会！”
他搀扶着林默，沿着错综复杂的管道和废弃维修通道快速穿行。凭借着对堡垒底层结构的熟悉和陈小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部分维修地图，两人如同地鼠般在钢铁迷宫中穿行，一次次避开巡逻队和临时封锁线。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和臭氧气息越来越浓，远处爆炸的轰鸣和能量武器的尖啸清晰可闻。SS级入侵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堡垒，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不知逃了多久，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破败。巨大的管道锈迹斑斑，地面上流淌着不明成分的污水，空气污浊不堪。陈小刀在一个巨大的、标着“E-9”的废弃污水泵站入口前停了下来。泵站早己停用，入口的铁栅栏门锈蚀了大半，被粗大的铁链缠绕着，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着浓重的腐烂和铁锈气息。
“就是这里！”陈小刀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西周，“老瘸子给的坐标没错！红锈酒馆的入口就在这里面！”
他掏出一个改装过的强光手电，光束刺破泵站内部的黑暗。里面空间极大，布满巨大的废弃水泵和管道残骸，地面湿滑泥泞。在泵站最深处，一面布满厚重铁锈、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合金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仅有半人高的圆形阀门突兀地镶嵌在那里。阀门锈迹斑斑，中心有一个模糊的、被锈蚀覆盖了一半的图案—— 荆棘缠绕的火焰！
红锈之门！ 林默看着那扇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烙印着熔岩脉络和污染封印的左手。 代价是污染…… 疤脸约翰…… 他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决绝。 “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