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污血熔渣与亡者低语
甬道深入红锈酒馆的腹地，如同巨兽的肠道般扭曲、肮脏。墙壁上凝结着厚厚的、混合着油污和不明物质的黑色粘垢，脚下是湿滑粘腻的污泥，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腐臭和铁锈的气味浓烈得几乎实质化。
陈小刀架着意识模糊、只剩下本能在迈步的林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他额头满是冷汗，既要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又要承受林默大半的体重。林默的状态非常糟糕，体温高得烫人，皮肤下血管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左臂那暗红的熔岩回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反复明灭，每一次明灭都带来一阵痛苦的痉挛。更让陈小刀头皮发麻的是，林默左手无名指根部那条金属蜈蚣般的疤痕，颜色似乎更深了，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灰暗流光，如同活物在呼吸！
“默哥！撑住！马上……马上找个地方！”陈小刀的声音带着哭腔。
终于，在转过一个堆满巨大废弃引擎残骸的拐角后，发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这是一个巨大的断裂管道的断面，内部空间虽然狭窄，但足够两人容身，入口被扭曲的金属板和厚厚的油污覆盖，从外面很难发现。
陈小刀小心翼翼地将林默安置在相对干燥的管道内侧。林默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硫磺味的热气，脸颊呈现出病态的潮红。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似乎在与体内狂暴的力量和冰冷的低语进行着殊死搏斗。
“水……”林默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陈小刀连忙拿出水壶，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清凉的水似乎稍稍缓解了他的痛苦，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默哥，你感觉怎么样？”陈小刀紧张地问。
“……火……在烧……骨头……”林默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臂滚烫的熔炉回路上。他能清晰地“内视”到体内的糟糕状况。强行催动熔炉核心的代价远超想象！回路如同被过度拉伸又急速冷却的金属丝，布满了细微的裂纹！那点黯淡的火种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更可怕的是，无名指深处那道疤脸约翰留下的金属封印疤痕，在刚才战斗的刺激下，似乎松动了一丝！一丝冰冷的、带着混乱恶意的能量，如同漏网的毒虫，正悄然渗透进被熔炉之力肆虐过的、脆弱不堪的左臂回路中！冰冷的混乱与灼热的熔岩之力在回路裂痕中相遇，如同岩浆灌入冰缝，引发了新一轮更加剧烈的湮灭冲突！每一次冲突，都让回路裂痕扩大一丝！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立刻梳理能量，稳固回路！
林默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意志力，盘膝坐好。意念沉入体内，强行引导神之手的微弱旋涡，试图沟通左臂那狂暴的熔炉能量。
“小刀……警戒……我需要……时间……”林默嘶哑地交代了一句，便彻底沉入了意识深处。
陈小刀重重点头，拿出那个改装过的干扰器，警惕地守在管道入口的阴影处，紧张地注视着外面幽暗的甬道。他心中惶恐不安，默哥的状态太吓人了，那左臂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温度高得不正常。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管道内，林默身上的高温渐渐收敛，皮肤下的暗红光芒也趋于平稳，但呼吸依旧沉重。陈小刀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
忽然！ “滋……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从陈小刀贴身携带的一个金属蜘蛛型探测器（之前在废弃泵站入口附近布置）传来！他脸色一变，立刻调低了干扰器功率，将探测器传回的模糊画面投射到改装PDA的微型屏幕上。
画面是红锈酒馆主街区的某个阴暗角落。 墨菲脸色阴沉，正对着一个全身笼罩在破烂斗篷里的身影低声咆哮！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肢体语言看，墨菲显得异常愤怒和……畏惧？ “废物？！疤脸一句话就把你吓住了？那个小子！他身上绝对有好东西！那股力量……那种灼烧感……绝不是普通的火系！还有他左手……疤脸那疯子专门‘清淤’的猎物！”墨菲的声音通过唇语解读程序断断续续地传出。 “……代价太大……疤脸……金属之手……不可控……”斗篷身影的声音模糊不清，仿佛被处理过。 “哼！疤脸再强，也只是一条看门狗！他背后的人……才是关键！”墨菲眼神阴毒，“盯着他们！找到他们的老鼠洞！我就不信疤脸能一首护着！等他们离开酒馆……或者等疤脸背后的‘那位’没功夫理会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斗篷身影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如同幽灵般融入阴影消失。 墨菲阴冷的目光扫过探测器镜头所在的方位，冷哼一声，也转身离去。
陈小刀看得冷汗首流！墨菲果然不死心！疤脸约翰的名头能震慑一时，但不能永远保护他们！必须尽快让默哥恢复，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这时！ 管道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痛苦低吼！
陈小刀猛地回头！ 只见林默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金红与灰暗的光芒疯狂交织、闪烁！左臂高高举起，皮肤下暗红的熔岩回路光芒大放，如同烧红的铁丝网！而在手肘内侧一处回路节点上，一团暗金色、夹杂着丝丝灰气的粘稠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正在剧烈地蠕动、扭曲、排斥！
“呃啊啊——给老子凝！！”林默嘶声怒吼！强大的意志力如同铁锤，疯狂捶打着那团狂暴的能量！ 那是强行催动熔炉核心后残留在回路中的、最为狂暴驳杂的力量残渣！如同锻造后留下的污血熔渣！无法被火种吸收，也无法顺畅排出，正在回路裂痕中疯狂冲撞，加剧着伤势！更危险的是，无名指处泄露的那丝冰冷混乱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污血熔渣周围，加剧着其狂暴属性！
轰——！ 强大的排斥力爆发！那团暗金灰气混杂的污血熔渣猛地脱离了回路，如同炮弹般射向管道顶部！ “噗嗤！” 粘稠灼热的能量团狠狠撞在厚重的金属管道内壁上！没有爆炸，而是如同强酸般瞬间熔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坑！坑内金属滋滋作响，冒着青烟和刺鼻的硫磺味！凹坑边缘，残留着一滩暗金色、如同冷却岩浆般的凝固物质，散发着灼热和狂暴的能量波动！
噗！ 林默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身体萎顿下去，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清亮了一瞬！强行逼出污血熔渣，虽然造成了新的创伤，却也暂时减轻了回路负担，强行稳定了状态！左臂那暗红的熔岩回路光芒黯淡了许多，裂痕依旧，但不再有失控的危险。无名指处的冰冷悸动似乎也随着这次发泄而暂时平息。
“默哥！”陈小刀冲过来。 “没事……”林默虚弱地摆摆手，喘息着看向管道顶部那个还在冒烟的熔蚀凹坑，以及坑边那滩暗金色的凝固熔渣。忽然，他瞳孔猛地一缩！
凹坑内部，被污血熔渣熔蚀的金属内壁上，竟然显露出几个极其古老、扭曲、仿佛天然形成的诡异符文！符文体漆黑深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混乱、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这绝非堡垒的制式金属管道该有的东西！
“这是……”陈小刀也注意到了，脸色煞白，“这符文……好邪门！感觉……感觉像……”
林默死死盯着那几个符文。眼神接触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冰冷触手顺着视线刺入脑海！无数嘈杂破碎的低语声骤然响起！与前几次不同，这次的低语不再是混乱的嘶吼，而是仿佛无数濒死生灵最后的绝望呐喊！充满了痛苦、怨恨、以及……指向某个未知方位的强烈憎恨与诅咒！
“界隙……诅咒……” “熔炉……核心……钥匙……” “亡者……低语……复仇……”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烙印般刻入林默的脑海！同时，一张极其模糊、黑暗、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构成的扭曲面孔，在那符文的黑光中一闪而逝！
嗡！ 林默左手无名指根部的金属疤痕骤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烫伤！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贪婪和渴望汹涌而出： “亡语……烙印……” “找到……它……毁灭……吞噬……”
林默闷哼一声，猛地捂住左手，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废弃管道墙壁内隐藏的符文……这所谓的“亡者低语烙印”……竟然引动了无名指深处污染的剧烈反应？！
堡垒地下废弃的管道深处，为何会隐藏着如此诡异的东西？它指向何方？与界隙、熔炉核心又有什么关系？ 红锈酒馆的阴影之下，似乎埋藏着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深邃恐怖的秘密！而这滩熔渣无意中撞破的真相，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在他们面前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