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雨孤城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抽打着大地，废弃的冷却塔安全屋如同汪洋中的孤岛。林默在昏沉中短暂地恢复了一些意识，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疲惫的神经。左臂上亡语烙印碎片传来的冰冷诅咒和熔炉火种的灼热对抗，如同两股洪流在体内厮杀，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神之手的旋涡在掌心微微悸动，似乎对这种剧烈的能量冲突产生了更敏锐的“解析”本能，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却又难以捕捉。
疤脸约翰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那只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金属左手正笨拙地为自己胸前的伤口涂抹着粘稠的黑色药膏，每一次动作都让他布满疤痕的脸抽搐一下。陈小刀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改装PDA屏幕发出幽幽的光芒，上面是探测器传回的、堡垒外围区域的模糊画面——倾盆暴雨下，如同鬼魅般移动的巨大黑影、一闪而逝的猩红目光、以及地面上被雨水冲刷后依旧触目惊心的巨大爪痕和拖拽血迹。
“默哥……堡垒外围的几个小型哨站……信号全灭了……”陈小刀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探测器捕捉到的最后画面……好多……好多怪物……长得像放大了几十倍的腐烂蜥蜴，身上还挂着破破烂烂的铠甲……它们在拆哨站的防御墙……像撕纸一样……”
魔裔步兵！魔族军团的地面攻坚主力！它们真的来了！而且就在堡垒附近！
林默的心沉入谷底。堡垒的混乱和清洗，无疑给这些异界魔物提供了绝佳的入侵契机！
“妈的！”疤脸约翰低骂一声，将剩下的药膏狠狠抹在伤口上，“堡垒那群蠢货！‘熔火废坑’和‘锈窖’的亡语节点接连出事，早就该提高外围警戒等级了！现在好了，魔崽子都堵到家门口了！”他挣扎着站起，走到安全屋唯一的观察孔前，望向雨幕中堡垒的方向。“猎犬和荆棘鸟那帮疯狗现在自顾不暇，忙着清理‘红锈’和抓我们，外围防御肯定空虚！最近的避难所……只有‘黑石哨站’！那地方依托一个旧时代防空要塞修建，防御还算坚固，离这里不算太远，应该聚集了不少从堡垒外围逃难过去的开拓者和佣兵！”
黑石哨站！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极其沉闷、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感传来！比堡垒内部的爆炸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安全屋的金属墙壁都发出了细微的嗡鸣！
“什么声音？！”陈小刀惊骇地看向PDA，却发现信号受到了强烈干扰，画面扭曲模糊！
疤脸约翰脸色剧变！他猛地扑到观察孔前，独眼死死盯着堡垒外围东北方向！“不……不可能！那地方……是‘叹息之谷’的方向！”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妈的！界隙……是中型界隙开启的能量波动！魔崽子……它们不是渗透……它们他妈的是要强攻！”
中型界隙开启？！林默瞬间想起了联邦基础培训中的警告——中型界隙开启意味着足以支撑小型魔族军团稳定通过的空间通道！这是真正的战争信号！
轰隆——！！！ 一道难以想象的巨大灰绿色光柱，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猛地从堡垒东北方向的雨夜地平线上升腾而起！光柱扭曲着周围的空气和雨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林默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冰冷、混乱、充满毁灭性的异界气息！光柱顶端，一个首径超过百米的、如同巨大眼眸般的空间漩涡缓缓旋转着，内部隐约可见扭曲的魔影和燃烧的魔域景象！
叹息之谷界隙——开启！
“呜——呜——呜——！！！” 堡垒方向，凄厉无比、前所未有的战争警报声疯狂炸响！穿透厚重的雨幕，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堡垒外层防御光幕瞬间亮到了极致，无数自动防御炮台从装甲层中升起，能量光芒疯狂汇聚！战争的阴云，终于如同实质般笼罩了这片废土！
“走！立刻走！去黑石哨站！”疤脸约翰嘶吼着，转身就去拉安全屋的隐蔽门！“中型界隙一开，魔族的先锋军团马上就会涌出来！堡垒自顾不暇，外围的开拓点和哨站就是炮灰！黑石哨站是离叹息之谷相对较远、防御最强的点，但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赶在魔族主力合围前冲进去！”
冰冷的雨水瞬间灌入安全屋！三人再次冲入风雨飘摇的废土荒野！
暴雨倾盆，泥泞的地面如同沼泽。疤脸约翰开路，陈小刀搀扶着依旧虚弱的林默紧随其后。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堡垒方向的炮火声、能量爆炸声、以及隐约传来的非人咆哮声交织成一片末日交响！天空中，不时有堡垒的灵能战机呼啸而过，向着界隙光柱方向投下炽热的能量弹幕，爆炸的火光在雨幕中染出大片大片的橘红。
沿途景象触目惊心！被撕裂的骸骨、破碎的武器残骸、燃烧的车辆残骸随处可见！一些从堡垒外围据点逃出的难民如同惊弓之鸟，在泥泞中挣扎前行，脸上写满了绝望。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魔物特有的硫磺腥气。
“快！再快点！”疤脸约翰焦急地催促。远处，黑石哨站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一座依托着陡峭山崖修建的、由巨大黑色岩石和金属装甲板构成的要塞。要塞城墙高达十几米，布满了射击孔和探照灯，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和能量武器的光芒闪烁。要塞入口处，己经排起了长长的、混乱的队伍，绝望的人群在卫兵的呼喝和推搡下，试图挤进这最后的庇护所。
要塞方向隐约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显然，魔物的前锋己经抵达！
“吼——！！！” 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侧翼响起！五头如同重型卡车般大小、覆盖着暗绿色骨甲、拖着巨大骨质尾锤的狰狞魔兽，撞破雨幕，猩红的六只复眼死死锁定了荒野上奔逃的难民群和林默三人！ 巨锤腐蜥！魔裔军团的攻坚重兽！ 它们巨大的脚掌踏在地面，泥浆飞溅，速度极快！巨大的骨质尾锤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人群！
“散开！找掩护！”疤脸约翰怒吼！金属左手猛地挥出，十几块高速旋转的锋利金属碎片如同蜂群般射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头腐蜥眼睛！噗嗤！腐蜥发出痛苦嘶鸣，攻势稍缓！
林默眼神一厉！新生的熔炉之力在左臂回路中奔腾咆哮！虽然亡语碎片带来的剧痛依旧，但澎湃的力量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信心！意念锁定另一头冲向难民的腐蜥！ 神之手旋涡开启——锁定疤脸约翰的金属风暴（碎片操控）异能模型！熔炉之力瞬间覆盖、改造！ 嗡！ 右臂高高举起！掌心上方，无数燃烧着暗金熔岩光芒的能量碎片凭空凝聚！不再是风暴，而是瞬间压缩凝聚成三根手臂粗细、高速旋转的熔岩钻头！散发着恐怖的高温和穿透力！
“去！” 林默手臂猛地向前一挥！ 咻！咻！咻！ 三根熔岩钻头撕裂雨幕，如同三道暗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向腐蜥相对脆弱的腹部关节连接处！
噗嗤！噗嗤！噗嗤！ 如同烧红的铁棍捅入黄油！熔岩钻头轻易贯穿了腐蜥坚硬的骨甲！极致的高温瞬间熔毁了内部的肌肉组织！伴随着痛苦的嘶鸣，三头腐蜥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大片泥浆！伤口处熔岩流淌，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疤脸约翰和陈小刀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林默施展如此凝练、杀伤力如此恐怖的攻击！这就是融合了炎髓、经历了熔炉锻体后的力量？！
“走！”林默低吼一声，强行压下熔炉之力爆发后的短暂虚弱感和左臂亡语烙印的尖锐反噬！刚才的攻击消耗巨大！
三人趁机加速冲向黑石哨站！要塞城墙上的守卫显然也看到了刚才林默的惊艳一击，入口处的人群出现了短暂的骚动和敬畏的目光。
“停下！身份！所属小队！”要塞大门前的临时工事里，一个满脸疲惫、穿着破损联邦军服、手臂缠着渗血绷带的中年军官厉声喝道，他身后是几十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士兵和佣兵，枪口警惕地指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堡垒开拓者！编号CZ-713！李振！”疤脸约翰报出一个身份编号和一个名字，同时亮出了他那布满油污、却残留着F.G.A早期徽记的金属左手掌背，“后面是我的人！快开门！魔崽子马上就到了！”
军官审视着疤脸约翰的金属手臂和编号烙印，又看了看林默那明显异常、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左臂和陈小刀的改装装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远处越来越近的魔物咆哮和难民绝望的哭喊让他下定了决心。
“开门！让他们进来！”军官吼道。
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林默三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要塞内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神情惊恐、伤痕累累的难民。穿着各色服装的佣兵、开拓者、少数堡垒守卫士兵混杂在一起，依托着简陋的掩体，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空气中弥漫着绝望、血腥和汗臭。
“老李？！”一个惊喜又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穿着满是污泥和血渍的联邦制式简易灵能护甲、手持一把缠着绷带的长柄合金战刀的男人，分开人群冲了过来！他脸上沾满血迹和油污，但那双坚毅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林默永远不会忘记——李振！那个在灾难初期一同挣扎求生、在迁徙路上如同磐石般可靠的军人伙伴！
“李哥！”陈小刀激动地喊了出来！
“真的是你们？！”李振看到林默三人，尤其是林默那明显不同寻常的状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狂喜！他一把抓住疤脸约翰（他认识疤脸约翰的伪装身份老李）的肩膀，“妈的！老子以为你们死在堡垒里了！苏医生她……”
“苏医生怎么了？！”林默心中一紧，一步上前。
“她没事！还在堡垒！”李振快速说道，眼神却充满了焦虑，“但她被F.G.A重点监控了！‘熔炉’项目被重启列为最高机密！荆棘鸟和猎犬小队发了疯一样在堡垒内外搜捕你们！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叹息之谷……”
轰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大地撕裂的巨响打断了李振的话！
要塞城墙猛地剧烈摇晃！ “报告！东侧城墙！出现大型魔裔单位！是……是寒冰魔裔！！！”城墙上的瞭望哨发出凄厉的警报！
“吼——！！！”
伴随着一声震碎耳膜的咆哮，一个高达五米的恐怖身影撞破雨幕，出现在要塞东侧城墙下！它上半身如同覆盖着厚重冰蓝色骨甲的巨猿，双臂是两柄由寒冰能量凝聚成的巨大战刃！下半身则是粗壮的、覆盖着白色硬毛的兽腿！头颅如同巨熊与冰霜元素的混合体，獠牙外露，喷吐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冰吐息！它手中挥舞着一柄由巨大魔兽腿骨制成的、缠绕着寒冰锁链的攻城巨锤！
寒冰魔裔战士！魔族军团的中坚精英！
“嗷嗷嗷——！” 在它身后，潮水般的魔裔步兵和身形敏捷、如同阴影般跳跃突进的尖爪劣魔，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黑石哨站发起了疯狂的冲锋！冰冷刺骨的寒冰吐息和黑暗能量弹如同暴雨般砸向要塞！
“开火！全力开火！挡住它们！”要塞指挥官绝望的嘶吼声被淹没在震天的炮火和魔物的咆哮中！
黑石哨站，这座暴雨中的孤城，瞬间化作了血腥的绞肉场！魔族军团的第一波攻势，如同毁灭的铁锤，狠狠砸下！
林默抬头，雨水冲刷着他脸上凝固的血污和泥浆。左臂上，亡语烙印碎片在魔物气息的刺激下传来冰冷的悸动，但熔炉核心的火种却燃烧得更加旺盛！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暗金色的熔岩脉络在手臂皮肤下无声流淌。
战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