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荆棘囚笼下
冰冷、粘腻的油污包裹着身体，每一次在狭窄管道内的蠕动都像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废弃通风管道内污浊的空气混杂着刺鼻的辐射尘、浓烈的霉菌和令人作呕的腐烂有机质气味，即使隔着老乔克给的粗糙防毒面具，也熏得人头晕眼花。管道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暗绿色苔藓，黑暗中无数硬壳生物（变异蟑螂）被惊扰，发出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偶尔有拳头大小的个体从脸上、身上飞快爬过，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李振在最前方，沉重的喘息声在管道内回荡，他用身体强行挤开塌陷的金属板和堆积的油污垃圾，用一把简陋的撬棍艰难地拓宽通路。陈小刀紧随其后，拖着昏迷的林默，每一次拖拽都让他心惊肉跳。林默的左臂被老乔克用特殊胶带和绷带紧紧固定在胸前，像个怪异的金属肿瘤，那些临时修补的缝隙下，灰蓝色的亡语光芒极不稳定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林默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的痛苦抽搐。老乔克殿后，机械义眼的红光在黑暗中扫视，警惕着任何异常的动静。
“前面……有光！是出口！”李振嘶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前方管道壁上出现了一个边缘扭曲、被暴力扩开的破口，破口外透出昏暗、冰冷的人造光线。
三人精神一振，奋力向前蠕动。终于，李振率先从破口处探出头，谨慎地观察。
外面是一条宽阔、冰冷、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金属通道。通道地面是光滑的合金板，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壁板，顶部排列着发出惨白光芒的LED灯管，与外面锈蚀坟场的破败肮脏形成鲜明对比。通道两旁是厚重的金属舱门，门上喷涂着联邦鹰徽和荆棘鸟的爪痕标记，角落安装着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探头。空气中游离的灵能粒子浓度明显高于外界，带着冰冷的秩序感。这里，就是荆棘鸟设在齿轮坟场深处的中转据点！
“监控……扰了？”陈小刀注意到最近的几个探头红灯规律闪烁，但镜头似乎被一层不易察觉的静电干扰覆盖，“是老伯你……”
“一点小活儿。”老乔克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得意，“这破地方的旧线路，动动手脚就能搞定几分钟。别指望太久！”他指向通道右侧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喷涂着医疗废物处理标志的沉重金属舱门，“那里！地图上标注的医疗废物处理通道口！信号源就在附近！”
目标近在咫尺！希望与巨大的压力同时攥紧了心脏！
“行动！”李振低喝一声，率先钻出破口，落地无声。陈小刀和老乔克合力将林默小心翼翼地拖了出来。林默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合金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 滴！滴！滴！ 陈小刀腰间的PDA再次发出一串急促但不同于信号提示的短促蜂鸣！屏幕上代表苏婉儿生物信号的绿色光点旁边，突然弹出一个微小的红色三角警告符号！
“被动了！有人在动苏医生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测器！”陈小刀脸色大变！
几乎同时！ 呜——！ 刺耳的警报声猛地从通道尽头炸响！刚刚还规律闪烁的监控探头红灯瞬间转为疯狂闪烁的刺目红光！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回荡在通道中： “警告！B7区未授权入侵！识别失败！威胁等级：高！启动一级防御协议！”
“妈的！暴露了！”老乔克啐了一口，“肯定是那帮走狗发现了信号异常！”
咻！咻！咻！ 通道两侧的墙壁瞬间滑开数个射击孔！冰冷的枪管伸出，闪烁着充能的蓝光！顶部也降下两架小型悬浮炮台，炮口瞬间锁定了他们西人！
“找掩体！”李振怒吼，土黄色灵能瞬间爆发，形成一面厚重的岩石护盾挡在身前！ 哒哒哒哒——！！！ 能量子弹风暴瞬间笼罩了狭窄的通道！密集的光束如同骤雨般轰击在李振的岩石护盾上，炸开无数碎石和能量火花！护盾剧烈震颤，迅速变薄！李振咬紧牙关，嘴角溢出鲜血，旧伤在狂暴的冲击下再次崩裂！
一发能量弹擦着岩石护盾边缘射来，目标首指行动不便的林默！ “小心！”陈小刀想也不想，猛地扑倒在林默身上！ 噗！ 能量弹擦过陈小刀的肩膀，带起一蓬血花和焦糊味！他痛哼一声，死死护住身下的林默！
“走！去医疗废物通道！”老乔克一边吼道，一边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布满按钮的铁疙瘩，狠狠砸向最近的一组射击孔！ 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电磁脉冲的蓝光！那组射击孔瞬间哑火！老乔克趁机抄起一把造型粗犷、焊接着巨大能量电池的霰弹枪，对着另一侧墙壁的射击孔扣动扳机！ 砰！ 狂暴的灵能霰弹轰碎了金属壁板，将里面的枪械炸成一堆废铁！
“跟我来！”老乔克如同灵活的猎豹，借助爆炸的掩护，冲向医疗废物通道的舱门！他用一个古怪的撬棍工具猛地插入门缝，用力一扳！ 嗤——！ 液压系统失效的泄气声响起，沉重的舱门应声弹开一条缝隙！里面是更加黑暗深邃、散发着浓烈消毒水和化学药剂混合气味的向下通道！
“陈小刀！带林默进去！”李振顶着枪林弹雨，岩石护盾濒临破碎！
陈小刀拖着林默，连滚爬爬地冲向舱门入口！李振猛地撤回几乎破碎的护盾，抓起地上的一块金属残骸，当做盾牌挡在身后，抵挡着追射而来的能量光束，也冲进了舱门！
轰！ 老乔克最后一个闪入，反手将一颗特制的金属圆球塞进门缝，然后狠狠关上舱门！ 嗡！ 圆球瞬间释放出强力的电磁干扰，门锁系统发出过载的嗡鸣，暂时锁死！
通道内暂时陷入了黑暗和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警报声透过厚重舱门传来的沉闷回响。
“快走！干扰撑不了多久！他们很快会强攻或者从其他入口下来！”老乔克急促地说道，机械义眼扫视着黑暗的通道。这里堆满了废弃的医疗仪器碎片、生物样本冷藏罐（大部分己破损，流淌出诡异的液体）和沾满可疑污渍的厚重防护服。
陈小刀撕下破烂的衣袖，草草包扎自己肩膀的伤口，顾不上疼痛，立刻查看PDA。屏幕上的绿色光点就在附近！信号源……在通道下方更深处的某个房间！
“下面！苏医生在下面！”陈小刀指向一条向下延伸的、布满粘稠污渍的金属楼梯。
三人再次架起林默，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湿滑的楼梯向下。越往下，空气中消毒水和化学药剂的味道越浓，还混杂着一丝……血腥气？和淡淡的焦糊味？
楼梯尽头连接着一条更狭窄的通道，两侧是厚重的、带着观察窗的金属门。陈小刀的PDA指引他们停在左侧一扇标注着“次级样本处理室”的门前。门上的电子锁屏幕黯淡无光，显然己被破坏或断电。
隔着布满灰尘的观察窗往里看，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房间内一片狼藉！几台被暴力破坏的生物样本分析仪冒着青烟，屏幕碎裂！地面散落着破碎的试管、培养皿和冰冷的金属碎片！中央一张固定着束缚带的金属解剖台上，赫然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婉儿！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穿着沾有污渍和血迹的病号服，手脚被塑胶束缚带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但她还活着！胸口微微起伏！陈小刀PDA上的绿色光点正是来自于她颈间一个被扯掉一半的生命体征监测颈环！
更令人心悸的是，解剖台旁边站着两名穿着荆棘鸟制式作战服、但没有佩戴猎犬标志装甲的武装人员！一人正粗暴地试图将一个新的、带有针头和导管的注射器连接到苏婉儿手臂的静脉留置针上；另一人则拿着一个便携式扫描仪，不耐烦地对着苏婉儿头部扫描，屏幕上跳动着混乱的脑波数据！他们的脚边，倒着一个穿着白大褂、胸口被能量武器洞穿的男性尸体，显然是被灭口的据点研究人员！
“这帮畜生！他们想把苏医生带走当实验品！”陈小刀目眦欲裂，压低声音吼道。
“动手！必须快！”李振眼中寒光爆射！苏婉儿近在眼前，绝不能再让她落入荆棘鸟手中！
就在这时！ 昏迷中的林默，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左臂被束缚的金属基座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灰蓝色强光！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极致毁灭气息的亡语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神之手旋涡在掌心疯狂跳动，似乎在极度痛苦和某种强烈刺激（或许是苏婉儿近在咫尺的气息）下，再次濒临失控！
这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解剖台旁，那个拿着扫描仪的荆棘鸟队员猛地抬头，警觉地看向门口！“有强烈的能量反应！外面……”
他话音未落！ 轰——！！！
固定着林默左臂的金属基座再也无法承受内部狂暴亡语能量的冲击，在老乔克临时修补的胶带束缚下，如同被吹爆的气球，轰然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