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重返堡垒
齿轮坟场的夜风如同冰冷的刀片，切割着的皮肤。连绵的金属垃圾山在黯淡的月光下投下浓重的、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亡语迷雾在空旷地带相对稀薄，却如同无处不在的冰冷触手，试图钻入骨髓。
林默背着依旧沉睡的苏婉儿，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冰冷的废料堆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右臂的伤口在低温下麻木僵硬，灰白色的湮灭血液似乎也凝结了，但那深入骨髓的灼烧感和灵魂撕裂的痛楚并未减轻半分。神之手印记核心那缕灰白螺旋的残影，如同耗尽了灯油的灯芯，旋转得极其缓慢、黯淡，仅能勉强维系着体内冰火能量那脆弱的、濒临崩溃的平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亡语冰霜的寒意和经脉撕裂的剧痛。
陈小刀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大腿缝合处的疼痛在寒冷中变得尖锐，但他咬紧牙关，努力跟上林默的脚步。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浓重的阴影，手中的激光手枪握得死紧。疤脸老爹给的基础过滤面具作用有限，亡语的低语如同蚊蚋般在耳边萦绕，带来阵阵烦躁和寒意。
“默哥，地图显示，再翻过前面那座汽车残骸山，就能看到堡垒的外围警戒区了。”陈小刀喘息着，借着惨淡的月光辨认着电子地图卡上模糊的光点。
林默点点头，冰冷的独眼望向那片巨大的、由无数报废车辆挤压堆叠而成的钢铁山峦。那是穿越废料区最后的障碍。山体结构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发生坍塌滑落。
攀爬的过程异常艰难。冰冷的金属外壳覆盖着滑腻的锈迹和油污。陈小刀每向上一步，大腿的伤口都被剧烈牵扯，额头渗出冷汗。林默仅靠单臂背负一人攀爬，更是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好几次脚下打滑，险象环生。苏婉儿在他背上沉睡着，纯净的生命气息微弱却稳定，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
就在他们爬到山腰时！ 咔嚓！轰隆——！！！ 一块巨大的、锈蚀的车辆底盘突然从上方松动滑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方的三人狠狠砸来！
“躲开！”陈小刀嘶吼！
林默瞳孔骤缩！背着苏婉儿，身处陡坡，根本无处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他左臂猛地发力，五指死死扣入旁边一辆卡车的金属骨架缝隙！ “冰结……锚定！”
嗡！ 刺骨的寒气瞬间从左肩冰种子蔓延而出，顺着左臂注入扣住的金属骨架！一层蓝黑色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他扣住的那片区域，将他的手臂与卡车骨架暂时冻结成一体的临时锚点！
轰！！！！ 巨大的底盘擦着他们的身体边缘，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和西溅的火星，重重砸落山下，激起漫天尘土！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默全身剧震！左臂被拉扯得仿佛要脱臼！冻结的冰层瞬间布满裂痕！喉咙一甜，鲜血涌上又被强行咽下！背后的苏婉儿也在震动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默哥！”陈小刀惊魂未定。
“快走！”林默低吼，强行震碎冰层，左臂收回时己是一片麻木。三人不敢停留，忍着伤痛，以最快的速度攀上山顶。
站在钢铁山峦之巅，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冰冷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撕裂了废料区的黑暗。一道高达数十米、由厚重合金和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巍峨巨墙，如同沉默的远古巨龙，横亘在荒芜的大地尽头！墙顶，密集的自动炮塔和能量发生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墙外，是灯火通明的缓冲区——由铁丝网、壕沟、地堡和巡逻车队构成的死亡地带。这便是人类在废土最后的堡垒之一——新纪元堡垒！
“终于……到了……”陈小刀看着那冰冷的巨墙，眼中充满了复杂。劫后余生的庆幸，对雷山牺牲的悲痛，对未来的迷茫，交织在一起。
堡垒外围的缓冲区戒备森严。通往主入口的是一条笔首、布满检查站和路障的宽阔大道。所有试图进入堡垒的人员和车辆，都必须在此接受最严苛的盘查。
当林默三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穿过最后一道铁丝网路障，走近堡垒入口那巨大的合金闸门时，立刻吸引了所有守卫和排队人员的目光。
一个魁梧的联邦军官带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了过来，冰冷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审视着他们。 林默空荡荡、覆盖着诡异蓝黑色冰霜的左肩。 他右臂那狰狞的、渗出灰白血液的龟裂伤口。 背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苏婉儿。 以及陈小刀那明显重伤渗血的腿。 还有他们身上破烂染血的衣物和简陋的过滤面具……怎么看都是一群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亡命之徒。
“身份卡！登记信息！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军官的声音冰冷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周围的守卫枪口隐隐抬起。排队的人群也投来或好奇、或警惕、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陈小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遗失了。”林默的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陈小刀的动作。他迎着军官审视的目光，独眼中没有任何情绪，“齿轮坟场，遭遇大型变异兽群和魔族小队伏击，小队覆灭，只剩下我们三个。需要紧急医疗。”
“遗失？”军官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没有身份信息记录，无法确认身份，视为外部渗透风险！按战时条例，可予以扣押审讯！”他挥了挥手，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一步，枪口首接对准了林默和陈小刀。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周围的人群一片寂静，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看好戏的神情。进入堡垒的资格严苛，每天都有试图蒙混过关的人被无情驱逐或就地格杀。
陈小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扣紧了激光手枪的扳机护圈，汗水瞬间浸透后背。硬闯？面对堡垒入口的防御力量，无异于自杀！ 苏婉儿在林默背上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生命气息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等等！”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深灰色联邦城市安保制服、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一道醒目刀疤的中年男人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的肩章显示是安检主管级别。林默认得他——正是上次他们进入堡垒时，那个眼神锐利、对陈小刀的改装PDA很感兴趣的安检主管！
“乔纳森主管？”军官皱了皱眉。
被称为乔纳森的主管走到林默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空荡荡的左肩和右臂灰白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随即，他的目光落在林默背后昏迷的苏婉儿脸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是我让他们出去的。”乔纳森转向军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F.G.A外围侦查任务，‘捕蝇草’计划。任务等级：机密。身份识别码在他们遗落的装备里，现在正在补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默和陈小刀，“任务遭遇意外，损失惨重。这两人是重要证人，需要立刻接受医疗和隔离问询。这个女队员伤势过重，必须优先救治。”
“F.G.A？捕蝇草计划？”军官显然有些忌惮F.G.A（联邦灵能管理局）的名头，脸色变幻不定，“但是，乔纳森主管，没有身份验证……”
“非常时期，非常处理。”乔纳森的语气冷了下来，“需要我现在联系贝克少校确认吗？”他报出了一个在堡垒防卫部队中颇有分量的名字。
军官脸色微变，显然不想得罪F.G.A和贝克少校背后的势力。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不甘地挥挥手：“放行！立刻送往医疗区！严密监控！”
沉重的合金闸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和机油味道的堡垒内部空气涌了出来。 陈小刀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 林默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突然出现的乔纳森主管。对方也正看着他，刀疤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消失在入口通道的阴影中。
不明原因的援手？还是……新的陷阱？ 林默压下心头的疑虑，背着苏婉儿，在数名士兵“护送”下，踏入了新纪元堡垒那冰冷、喧嚣、等级森严的钢铁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