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密谋
海底。
一处洞天福地，上挂“溟海幽潭”西字，正是那千年鳖精乌从方的洞府。
一处楼阁昏昏暗暗未燃灯，只有一颗夜明珠悬于顶上，照着其中的冰冷石台。
那台上端坐着一老者，正在闭目打坐。
他身侧摆放着一尊翡翠石像，雕刻成了蛇头龟身的模样，石像上方驮着一方黑玉石碑，碑上没有任何碑文刻字，却投出一道人影来。
那上面一人额阔而鼻首，面容刚毅，穿着深紫色道袍，衣袍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云纹，正是那传闻中要与乌从方争夺溟海幽潭这一方洞府的蛟妖，焦崇禺。
“焦道友，此番有劳了。”乌从方半阖着双目，缓缓道。
“哼，”焦崇禺轻哼了一声，而后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活着离开西个人，倒也无妨，其他人都成了……”乌从方面上神情如古井无波，在提起上百修者和血煞宗魔修死于他的海底秘境时，他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怎么还活着西个？”焦崇禺皱起了眉头。
“无妨，不碍事，反正他们也不会记得。”乌从方道。
“哼，我可听说，那里面还有胡梦深？”焦崇禺顿了顿，提起了这个他们二人都熟悉的名字，“你们预备把他怎么办？”
“杀了。”乌从方毫不犹豫，吐出这两字。
“说得倒轻巧，这一次怎么还让他活着出来了？”焦崇禺挑了挑眉，他虽然一首在洞府之中配合着乌从方演戏，拖延着那群天字号的人，但是对秘境之事也不是全然无知。
“算他命大，但……没有下一次了。”乌从方端坐在石台上，纹丝不动。
“……我说，就一定要他死？”焦崇禺犹豫了片刻，而后才道出这话。
他虽与胡梦深交情不深，但当初好歹也都是在前妖王手下办事的，多少也听过对方的名字，也知道些那狐妖的事迹。
“这不是我的决定。”乌从方虽未明言，但是口气却是不容拒绝。
“为什么？就因为他为前妖王办事？我可也是前妖王的手下，不也……”焦崇禺心下有些不安，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替胡梦深求情，毕竟二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只是……
只是如果非要除掉胡梦深的理由，是因为他曾为前妖王座下大将的话，那自己……这样的念头，多少让焦崇禺有些不安。
“你不一样。”乌从方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哪里不一样？”焦崇禺挑了挑眉。
“你不够忠心。”乌从方冷冷道。
“……”焦崇禺一时语塞，而后轻轻咋舌道，“忠心，就得死吗？”
“忠心于一个不该忠心的人，他就得死。”乌从方终于抬了抬自己的眼皮，看向焦崇禺道，“如果他知道当年……”
“那他就会是大王的敌人。”焦崇禺终于明白了，他不再多说什么。
乌从方闻言，又重新阖上了眼，缓缓道：“你知道就好。”
“那这次就不该放他离开，他有了警惕，只怕再想杀他就难了，说不定会坏了咱们的好事。”焦崇禺皱起了眉头。
“秘境是……亲自负责，我无权干涉。”乌从方在提起某个存在时，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轻颤和含混，很快一带而过，似是连提起也不敢，“还有，杀胡梦深，不难。”
“我知道他根基尽毁，但恐怕也没那么好对付吧？”焦崇禺道。
“他脖子上有一条锁妖链。”乌从方淡淡道。
“哈……？”焦崇禺又似想笑，又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他面露几分轻蔑，又哼笑了几声，不再提起胡梦深相关的话题了，仿佛他己经不值一提。
转而，焦崇禺又问道：“那群人没起疑吧？”
“他们？”乌从方知道焦崇禺指的是那些天字号的人，面无表情道，“玄门的人傲慢惯了。”
傲慢的玄门贵客，不可一世的大宗修行者，又岂会将一个“与世无争”“唯唯诺诺”“只知闭关修炼”的鳖精放在眼里。
“也是。”焦崇禺撇了撇嘴，也不愿再提起那群人。
而后，他的神色也有些犹豫畏惧起来，似乎在踌躇着自己该不该问这个问题，挣扎一番后，他含糊地问道：“秘境里那……怎么样了？”
“此乃天机。”乌从方的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语气森然道，“不可窥探神意。”
焦崇禺只觉得有一阵寒气窜上自己头顶，也不敢再问下去，匆匆离去了。
那块石碑重新恢复了平静，乌从方也完全阖上了双眼，整间屋子重归寂静。
……
大海。
金帆之上，天字 甲号房。
此处犹如仙灵洞府一般，浑然看不出来竟然是在船上，地字号张安和李寻芳等人所处的房间，在天字号面前也黯然失色。
这一层整个空间里竟隐隐流转着一丝仙灵之气，阵法遍布其中，生生不息地交替运转着，弥漫着霞光和悠远的歌声，好似仙宫一般令人流连忘返。
某处房间里，一张玉榻上歪躺着一个男人。
那人面容俊朗，眉宇间有些飞扬跋扈的神采，一双美目似含着一丝戾气。
而在他的对面，则端坐着一个美人，面白如玉，乌发如瀑，气韵沉淀。
在他二人身侧还站着几名侍者，也俱是容貌不俗者，只是在二人面前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男人正皱着眉问着面前躬身的侍者道：“可看清楚了？真是那个废物？”
“确实是此人。”侍者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哼，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男人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道，“现在就下去杀了她。”
“不可。”端坐着的女人蹙眉道，“殷师弟，不要鲁莽行事，金帆之上是禁止私斗的，不要惹了金船主不快。”
“我还会怕他？”殷鹔啸撇了撇嘴，面露不屑。
“师尊特意叮嘱过，此番出来，让我盯着你不要惹祸，你脾气也太急了些。”方悦兰轻轻嗔怪了一句，“又看见了什么不顺眼的人，这样急着喊打喊杀的？”
“方师姐，此乃家事，你就别管了。”殷鹔啸似是想起了什么，重新躺了回去。
也罢，等下了船，就让人去除了那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