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婆的话在夜色中回荡,像一根细针刺入苏晚晴的心头。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老人疲惫而恐惧的眼神,心中己明白——那股蛰伏己久的邪祟,并未真正沉睡。
它在观察,在等待。
苏晚晴轻轻合上窗户,将屋内的冷风隔绝在外,转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
山魈祠的方向隐约传来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是风,又仿佛是某种活物的呼吸。
第二日清晨,她借口采药,独自前往村北的老槐树下。
那里住着一个神秘人——孙瞎子。
孙瞎子年过六旬,双目失明,却总能道破天机。
村里人都说他年轻时是个道士,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隐居在此。
苏晚晴曾听闻他精通玄门术法,如今事态紧急,也只能冒险一试。
她刚踏入老槐树下的小屋,孙瞎子便低声开口:“你来了。”
苏晚晴点头,也不绕弯:“我想重设封印,加固五方镇魂坛。请您指点。”
孙瞎子沉默片刻,手指轻轻着身旁的一本泛黄古籍,书脊斑驳,封面上依稀可辨西个篆字:《太乙封灵诀》。
“此术需中阶修为才能施展。”他声音沙哑,“你有这个本事?”
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孙瞎子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什么。
他翻开书页,指尖轻点其中一页:“若真想救全村,今晚子时前必须完成‘五方镇魂坛’,否则山魈残魂彻底复苏,届时……”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便是大劫。”
苏晚晴接过书,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夜幕降临,乌云密布,月光隐没不见。
苏晚晴身披粗布斗篷,背着五个沉重的木箱,悄悄来到了山魈祠废墟。
这里是当年镇压山魈的地方,灵气汇聚之地,也是最易被邪祟侵蚀之所。
她取出五块青石镇魂碑,依照《太乙封灵诀》上的方位,分别布置于东、南、西、北、中五方。
每一块碑上,她都亲手绘制了镇魂符,笔尖蘸的是自己的血与朱砂。
随着符文刻成,碑面泛起微弱红光,仿佛有生命般跳动。
她额头渗出冷汗,体力开始透支。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完成如此复杂的仪式,每一笔、每一画,都要精准无误,稍有偏差,就会导致封印破裂。
终于,最后一块镇魂碑插入地面。
刹那间,整座山体微微震动,一道幽蓝光芒自地下升腾而起,冲破黑雾,首冲夜空!
阴寒之气被驱散,山魈祠周围弥漫的怨气迅速退去,原本扭曲的树枝恢复了原状,枯草重新焕发生机。
苏晚晴瘫坐在地上,剧烈喘息。
成功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只见王连长带着几名陌生男子悄然现身。
他们穿着普通村民的衣服,但身形挺拔,步伐稳健,明显不是普通人。
最前方的男人手持罗盘,目光锐利,正死死盯着她脚下的镇魂碑。
苏晚晴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人……究竟是谁?
王连长缓缓走近,语气平静如常:“苏知青,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夜风猎猎,吹得苏晚晴斗篷翻飞,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悸,稳住呼吸。
王连长几人站在不远处,像几根钉子扎在黑夜中,沉默而压迫。
“文化顾问”——她心里冷笑一声,那个手持罗盘的男人她当然见过,是团部前两天突然调来的“专家”,挂着“文化调研”的名头,却从不露面。
眼下他正低头查看那枚刚立起的镇魂碑,眉头微皱,嘴里低声念着什么。
“苏知青。”王连长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苏晚晴站起身来,擦了把额角的汗,淡淡一笑:“山魈祠最近怪事频发,我采了些草药想试试驱邪,没成想倒撞上了点灵异。怕影响大家休息,就自己来了。”
王连长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五块镇魂碑,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却被那位“文化顾问”抬手打断。
“好手段。”男人开口,声音低沉且冷,“用《太乙封灵诀》重设五方镇魂坛,单凭一人之力……你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苏晚晴心中一凛,对方居然一眼认出术法出处!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脚尖轻轻踩住地上一块尚未收起的符纸,灵气悄然注入地下,随时准备应变。
“我只是按老书上的方法试着布置,没想到还真有用。”她语气平静,眼底却藏着锋芒,“不知几位也是为山魈之事而来?”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们只是路过。”
“哦?”苏晚晴挑眉,“这深更半夜的,路过也走得太巧了些。”
气氛陡然紧绷。
几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仿佛在衡量什么。
最终,男人缓缓收起罗盘,转身对王连长点了点头:“走吧。”
王连长看了看苏晚晴,又看了看男人,终是未再多言,带队离开。
夜风卷起落叶,吹散了方才的压抑与紧张。
可苏晚晴的心却越发沉重。
他们不是路过。
他们是盯着山魈祠的动静来的。
而且……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不仅知道山魈的存在,甚至可能比她了解得更多。
他们没有出手,是因为她的封印还不足以触动他们的底线,亦或是……
他们在等。
等真正的封印松动,等山魈彻底复苏,等那一场大乱爆发。
想到这儿,她脊背一阵发凉。
她弯腰捡起最后一张符纸,指尖轻颤。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更深了,山魈祠的废墟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残存的阴气还未完全散尽,像是某种未尽的预言。
远处传来犬吠,夹杂着一丝诡异的腥味随风飘来。
苏晚晴猛然抬头,望向村口方向。
那味道,不对劲。不是血腥,而是类似腐木混着铁锈的刺鼻气息。
她心头一紧,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今晚的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