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旋涡在冰魄图腾的光芒中轰然崩塌,面具人凄厉的惨叫化作西散的魔气。霜雪城的防御结界泛起阵阵涟漪,将残余的血煞宗魔修尽数震飞。江临渊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着擦拭嘴角的血迹,目光却始终紧锁着祭坛上的玉璃。
玉璃小脸苍白如纸,额间的雪花暗纹忽明忽暗,周身萦绕的冰蓝色光芒渐渐黯淡。她摇晃着向前倾倒,江临渊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稳稳接住。怀中女童的体温低得吓人,睫毛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小璃儿!”江临渊声音发颤,颤抖着伸手探她脉搏。玄霜长老匆匆赶来,手中冰晶权杖散发出柔和的蓝光:“莫慌,圣女只是强行催动阵法耗尽了元气。”说着,他将权杖顶端的冰晶取下,化作一缕寒气注入玉璃体内,“带她去冰魄宫,唯有宫主的《玄冰诀》能彻底稳固她的血脉。”
夜色笼罩霜雪城时,一支由冰魄宫精锐组成的护送队伍悄然启程。江临渊抱着熟睡的玉璃坐在马车中,车窗外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满心的忧虑。马车突然颠簸,怀中的女童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爹爹……”这一声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三日后,冰魄宫巍峨的宫殿群出现在众人眼前。整座宫殿由万年玄冰铸就,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却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宫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月白色宫装的女子款步而来。她面容绝美,眉心同样生着雪花印记,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江临渊心头一震——这女子的修为,竟深不可测。
“参见宫主!”玄霜长老率众行礼。冰魄宫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江临渊怀中的玉璃身上时,神色难得柔和:“辛苦了。将圣女交给我吧,我会带她去‘冰魄池’调养。”
江临渊本能地抱紧玉璃,竹笛在袖中微微发烫。玄霜长老见状低声劝道:“江施主,宫主是唯一能救圣女之人。”玉璃这时却缓缓睁开眼睛,小手拉住宫主的衣袖:“姐姐……我要爹爹一起。”
宫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轻笑出声:“好,那就一起进来吧。”
穿过层层回廊,众人来到一处被薄雾笼罩的水池旁。池水泛着幽蓝光芒,表面漂浮着无数冰晶。宫主将玉璃轻轻放入池中,转身看向江临渊:“你可知玉璃为何会身中寒毒?”不待他回答,她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多年前,一群黑衣人闯入一座隐秘山谷,其中一人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玉璃……
“当年,冰魄宫为护圣女周全,将她寄养在隐秘之处,却遭叛徒泄密。”宫主神色凝重,“血煞宗抢走圣女,试图用‘九幽冥火’摧毁她的神魂,以阻止冰魄之力觉醒。是你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
江临渊握紧拳头:“所以,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宫主点头:“不仅如此,如今冰魄魔帝的封印愈发松动,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她忽然取出一枚晶莹的令牌,“这是冰魄宫客卿令,凭此你可自由出入宫禁。玉璃需要时间恢复,这段日子,就留在宫中吧。”
就在此时,冰魄池突然剧烈沸腾,玉璃的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她周身的寒气化作冰龙虚影首冲云霄,池底深处传来古老的吟唱声。宫主脸色骤变,双手飞速结印:“不好!有人在暗中干扰圣女觉醒!江临渊,随我去查看!”
两人飞身掠向宫殿深处,却见通往禁地的大门敞开,守卫倒在血泊之中。宫主捡起地上半截染血的布条,瞳孔猛地收缩:“是他……当年偷走圣女的叛徒,终于现身了!”
而此刻,在玉璃意识深处,一片漆黑的空间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伸出布满利爪的手,朝着玉璃抓去:“冰魄圣女,该偿还当年的债了……”
冰魄宫禁地深处,刺骨寒意凝成实质。江临渊握着竹笛紧跟宫主身后,脚下玄冰地面倒映着摇曳的冷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每走一步,都能看见守卫尸体上凝结的冰晶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显然是遭人以阴毒功法袭击。
“小心!”宫主突然拽住他手腕急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头顶掠过,锋利的爪刃在冰壁上划出五道深可见骨的痕迹。江临渊瞳孔骤缩,那人黑袍上绣着的血色冰莲纹,与玉璃觉醒时浮现的图腾如出一辙。
“叛徒玄凛!”宫主周身寒气暴涨,手中凭空凝结出冰剑,“当年你勾结血煞宗,今日还敢现身!”
黑袍人发出沙哑的怪笑,掀开兜帽露出半边腐烂的脸,眼球在空洞的眼眶中诡异地转动:“冰魄宫自诩正道,不过是伪善之辈!若不是你们将我驱逐,我又怎会投靠魔修?”他抬手一挥,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紫黑色触手破土而出,缠绕着朝两人攻来。
江临渊旋身吹奏竹笛,曲调混入在霜雪城领悟的焚天之力,赤红音波与触手相撞发出滋滋声响。然而玄凛却趁机冲向禁地深处的封印之地,那里隐约传来玉璃虚弱的哭喊。
“拦住他!”宫主冰剑劈开触手,却被玄凛甩出的毒雾逼退。江临渊见状,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笛上。竹笛符文大放金光,《醉仙九变》与青云门失传的「御龙诀」融合,化作九条金色音龙首冲玄凛。
黑袍人措手不及,被音龙缠住身体。但他竟狞笑一声,主动引爆身上的魔气。剧烈的爆炸声中,江临渊被气浪掀飞,撞在冰柱上咳出血来。等烟尘散去,玄凛的身影己然消失,只留下满地紫黑色的毒水在腐蚀地面。
宫主面色凝重地扶起他:“此人修炼了禁忌的‘蚀骨魔功’,怕是与冰魄魔帝残魂有关。”她望向封印之地的方向,那里传来的灵力波动愈发紊乱,“江临渊,玉璃的觉醒被强行打断,神魂正在识海与魔念对抗,我们必须立刻助她一臂之力。”
两人赶到封印之地时,巨大的冰棺中,玉璃周身缠绕着黑红相间的锁链。她的意识正在识海中艰难抵抗玄凛的侵蚀,而冰棺外,八根镇魔柱上的符文正在飞速黯淡。宫主立即盘坐在地,双手结印注入灵力:“江临渊,你用笛声扰乱魔念,我来加固封印!”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将仅剩的半壶烈酒洒在竹笛上。笛声响起,时而如春风化雨安抚玉璃的神魂,时而如惊雷炸响驱散魔念。但玄凛的声音却在识海中回荡:“冰魄圣女,你的血脉本就属于魔帝!看看你体内的力量,那分明是毁灭的征兆......”
玉璃蜷缩在识海角落,小脸满是恐惧。突然,她摸到怀中一个硬物——是江临渊用桃木刻的小酒葫芦挂件。记忆如潮水涌来:爹爹背着她翻山越岭找酒喝的背影、教她吹不成调曲子时的笑声、还有每次危险时将她护在身后的温度......
“不!”玉璃突然站起身,周身燃起冰蓝色火焰,“爹爹说过,力量没有善恶,关键看人心!”她抬手一挥,冰焰将黑红锁链尽数焚烧。现实中,冰棺轰然炸裂,玉璃周身散发的纯净冰魄之力与江临渊的笛声、宫主的灵力共鸣,形成璀璨的光柱首冲天际。
玄凛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他的身影在光柱中逐渐透明。但在消散前,他却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赢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随着他的消失,天空中突然浮现出冰魄魔帝的巨大虚影,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冰魄宫。
玉璃虚弱地倒在江临渊怀中,宫主面色苍白地站起身:“看来,冰魄魔帝即将冲破最后的封印。江临渊,玉璃的成长,需要你我共同守护。”
夜色再次降临,江临渊坐在玉璃的寝宫外,望着手中伤痕累累的竹笛。酒葫芦里己经空了,但他嘴角却泛起笑意——只要小璃儿平安,再艰难的路,他都要陪着她走下去。而在冰魄宫的阴影中,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