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深夜，纪辞书站在叶烬染公寓的窗前。

他把这套公寓给买了回来了，并且把这里布置得跟叶烬染离开前一模一样。

客厅的沙发摆放角度，餐桌上的水果盘，甚至是卧室里那个淡紫色的香薰机，似乎都没变过。

变化的只有少了一个人。

纪辞书心脏又开始阵阵作痛，他从一旁拿出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片吞下去。

看着助理新查出来的东西，有些绝望。

助理跟他说：“先生，您不必责怪您自己，那天没有早点掉头回去救烬染小姐。”

“因为，就算您那天把她救下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叶烬染得了癌症，还是晚期。

但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不，应该是说他蠢，跟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一点异样。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躺在他们曾经共眠的床上，手指无意识地着枕头上早已不存在的发丝痕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第一次在这张床上抱住他，眼睛弯成月牙；

他生病发烧倒在被子里，她笨拙地煮着粥；

她趴在床上写算兼职的收入，他从背后环抱着她……

他拿起旁边那把水果刀，缓缓地朝自己手腕割去。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

他放下刀，有些懊恼地接起电话。

他小叔下了命令，让人看住他，不允许他自杀。

说他自己做的蠢事，就要自己面对。

痛也好，生不如死也好，他都活该受着，别想着一死了之。

所以，他如果不接电话，他们的人很快就会破门而入。

“纪总。“

助理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关于您让我去舞团买回叶烬染小姐母亲给她写的遗曲的事……“

纪辞书沙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它……已经被人买走了。“

“多少钱我都要买回来。“

纪辞书毫不犹豫地说：“让那个人开价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纪总……买走它的人是……“

“是谁？“

“是您的小叔，纪薄琛先生。“

纪辞书的手指微微收紧，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

瑞士医院vvip病房。

叶烬染是在一股浓郁的花香中醒来的。

白色的康乃馨，纯净的百合，还有淡粉色的玫瑰，整个病房像是被白色的花海包围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眨了眨眼，看向正在专心致志摆弄花瓶的男人。

纪薄琛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调整着花朵的位置，认真的样子仿佛在处理什么重要的商业合同。

看着四周全是白色的花。

一醒来就要被人送走是一种什么感觉？

叶烬染有些恍惚地想。

似乎察觉到她有些无语的目光。

纪薄琛转过头来，淡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你终于醒了？“

叶烬染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只迷茫的小鹿一样瞪着满屋子的白花。

纪薄琛看着她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这才对，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上，就不该出现那种死气沉沉的表情。

接下来的日子。

叶烬染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好好爱护“。

她手术后只能吃流食，她每天看着护士送来的白粥和清汤，觉得度日如年。

而某个男人偏偏每到这时就会坐在她床边，优哉游哉地吃着各种美食。

今天是香喷喷的烤鸡，明天是鲜美的龙虾，后天是滋补的燕窝……

她瞪着眼前寡淡无味的白粥，恨不得把勺子戳进那个男人的盘子里。

“想吃？“

纪薄琛挑眉看她，“再忍几天。“

叶烬染愤愤地转过头去，心想这个男人表面上一副清冷矜贵的样子，实际上幼稚得要死。

比如现在，他正捧着手机刷视频，看到别人扎头发的教程，眼睛就亮了起来。

趁着她虚弱得动弹不得，居然开始在她头发上胡乱摆弄。

“你到底要干嘛？“

叶烬染无奈地问，任由他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纪薄琛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心虚：“不好看吗？“

“我现在大概像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流浪汉。“

他轻笑一声，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将那些凌乱的发辫重新放开。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叶烬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你想报复纪辞书吗？“

她愣住了。

“嫁给我，做他的小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