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因案情未明,证据不足,萧景珩还是被放了出去。
出狱后,他本想悄然去看苏慕笙一眼,只是远远看一眼便好。
可没想到,才刚踏入安国侯府不远处的偏院,便被一道隐约灯光所吸引。
他靠近窗沿,刚想推门,却在缝隙间看到屋内的景象,烛火摇曳,温香软帐中。
她正倚在谢曜卿怀中,肩头有一道道暧昧的痕迹,半衫滑落,露出那洁白雪肤上斑驳的印记。
他骤然顿住。
那一刻,万箭穿心。
他回到空荡的王府,没让任何人跟着,只一个人踉跄走进那间她曾住过的屋子。
屋内早已积满灰尘,可那些旧物他一件都未曾动过。
她的手绢、她的发簪、她临走前留下的那本未写完的琴谱,仿佛仍留着余温,嘲笑着他当年如何亲手将她逼上绝境。
他坐在榻边,望着窗外寂寥的星光,忽然笑了。
他这一生,万众俯首,万人景仰,可却唯独护不住那个日日盼他一眼温柔的女子。
她哭着求他,他却冷眼旁观。
她流着血,他却轻描淡写地斥她“死了干净”。
而如今,换了别人轻轻一笑,她便心甘情愿地靠近,甚至以命相护。
这是他活该。
他失去她那一刻,才终于明白,原来她从未属于他。
这一夜,萧景珩命令所有人撤出王府,连最亲近的属下也被遣走。
翌日拂晓,整座摄政王府在烈焰中轰然崩塌。
京城百姓站在远处看那冲天火光,无不震惊。
而在废墟之下,萧景珩静静坐于厅中,身着朝服,面容平静如水。
火势吞噬他衣袍的刹那,他才慢慢取出一封信,交给唯一留下的一名亲兵。
“送去安国侯府,交给她。”
亲兵泪流满面:“王爷……”
他只是笑了笑,目光望着那张信纸,喃喃道:“这一世,是我亏欠她太多。来世,若还有机会,我愿还尽。”
三日后,苏慕笙在谢曜卿身边,接过那封信。
她本不欲拆开,可那纸上那熟悉的字迹却像针扎在眼中。
?慕笙:我终于信了,你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你笑着说,你不恨了,其实我知道,那不是原谅,是彻底死了心。
你走的那日,我说你是闹,如今回头想想,真正闹了这一生的,是我萧景珩。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原谅我,但我真的累了。
这一生,我已无颜与你再见。
若有来世,若你愿,我一定跪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萧景珩】
字迹歪斜,墨迹淌开,像是他握笔时已经无法控制手的颤抖。
苏慕笙看完信,沉默良久,终将那封信轻轻放入烛火之中。
火焰舔过纸张的那一刻,她眼中没有泪,也没有怜悯,只有淡淡一句:
“来生?不必了。”
“萧景珩,我与你,此生恩断义绝,来生再无交集。”
谢曜卿站在门外,一直未曾进来。
等她焚完信,他走进来,将外袍轻轻披在她肩上,低声道:“你不必勉强自己。”
苏慕笙靠在他肩上,闭了闭眼,语气轻得像风:“我没有恨了。只是不愿再提。”
“从今往后,我只想与你安稳过日子。”
谢曜卿将她揽得更紧,眼中划过一丝温柔。
“慕笙,我一定会守护你一辈子。”
她没有应声,只将额头贴着他胸口,听他稳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将过去的梦魇,渐渐压下。
从此,她再不欠谁一分,也不必再为谁心痛一寸。
而那座灰烬之下的王府,便让风带走所有荒唐与悔恨,永不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