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地龙翻身，天音浩荡
＞ 深紫色的天幕如同巨大的棺盖，沉沉压在城市上空。
＞ 压抑的死寂中，天铭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残留着昆仑神山的冰凉触感。
＞ 书页上的白光己悄然隐去，但窗外那搏动着的暗金色纹路，却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 他抓起手机，屏幕一片漆黑。绝望地按下开机键——毫无反应。
＞ “操…” 低骂一声，他猛地拉开公寓门。
＞ 走廊里，邻居们像受惊的鼹鼠探出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与恐惧。
＞ “天铭！这…这怎么回事啊？”对门张阿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 还能说什么？说《山海经》成精了？说天要塌了？
＞ 只能摇头。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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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
深紫色的天幕并未褪去，只是颜色似乎变淡了些许，从浓稠的血浆变成了浑浊的葡萄酒色。阳光费力地穿透这层诡异的滤光镜，洒落下来，不再是往日清亮温暖的金黄，而是一种浑浊的、病态的昏黄。整座城市被笼罩在这种不祥的光线下，建筑物失去了棱角，灰蒙蒙地矗立着，像一排排巨大而沉默的墓碑。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吸进肺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铁锈和尘埃的古老腥气。
街道上，混乱并未平息，反而在死寂的恐惧中酝酿发酵。车辆横七竖八地抛锚在路中央，引擎盖敞开，如同搁浅的钢铁巨兽。交通信号灯全部熄灭，十字路口变成了混乱的角斗场，刺耳的喇叭声、司机的怒骂声、行人惊恐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嚣。商店大多关门歇业，卷帘门紧闭，只有少数胆大的便利店还开着门，门口挤满了抢购食物和水的人群，推搡、争吵声不绝于耳。恐慌像无形的瘟疫，在浑浊的空气中飞速传播。
天铭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这混乱的一幕，眉头紧锁。他昨晚几乎没合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海里反复闪现着昆仑神山的巍峨虚影和窗外那搏动的诡异天幕。指尖那丝冰凉温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提醒他昨夜的一切绝非幻觉。工位上的电脑依然漆黑一片，备用电源也毫无反应。整个公司人心惶惶，项目经理老刘也失去了往日的颐指气使，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时不时对着毫无信号的手机咒骂几句。
“小李，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工位的小李凑过来，脸色苍白，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不是…世界末日了？昨天那动静…太吓人了！我心脏现在还不舒服！”
天铭没回头，目光依旧投向窗外那片浑浊的天空，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想起那本《山海经》的异动和脑海中昆仑的影像，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要变天了。”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处不在的震动感，从脚底悄然传来。
起初，像是远处重型卡车驶过引起的共鸣，很轻微，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仅仅几秒钟后，那震动感陡然加剧！
**轰隆隆——！**
不是声音先至，而是**感觉**！
仿佛沉睡在地心亿万年的巨兽，缓缓翻了个身！
整个大地，不，是整个星球本身，开始以一种低沉、浑厚、穿透一切的频率剧烈震颤起来！写字楼的钢架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扭曲的嘎吱声！巨大的玻璃幕墙疯狂地抖动、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崩塌！天花板的吊灯疯狂摇摆，投射出凌乱晃动的光影！文件柜的门被震开，雪片般的纸张哗啦啦倾泻而出！
“地震！是地震！” “快跑啊！” 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翻倒的碰撞声、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彻底撕破了最后一丝虚假的秩序！
所有人都像被抽了一鞭子，本能地冲向安全通道！经理老刘跑得比谁都快，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第一个撞开了消防门。人群推搡着、拥挤着，争先恐后地涌向楼梯口，如同决堤的洪水。恐惧彻底压垮了理智，没人再顾得上什么职场礼仪。
天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摇晃震得站立不稳，踉跄着扶住窗框才没摔倒。他看着下方混乱的街道，景象更加骇人！地面如同被巨手揉捏的面团，肉眼可见地起伏波动！停泊的车辆像玩具一样被抛起、翻滚、碰撞！行道树疯狂摇摆，树叶如暴雨般落下！远处，似乎有低矮的建筑物在烟尘中坍塌！人们的尖叫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海洋！
这绝非普通的地震！普通地震的震源深度和能量释放模式，不可能让整个大陆板块都产生如此同步、如此强烈的整体性震颤！这更像是……星球本身在某种难以想象的伟力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震动达到了顶峰！天铭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死死抓住冰冷的铝合金窗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目光却死死钉在西方——昆仑山脉的方向！
就在这星球级的剧烈震颤达到最顶点，仿佛下一秒整个大地就要分崩离析的瞬间——
**嗡！！！！**
一声无法用人类听觉器官捕捉，却又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宏大无边的**鸣响**，骤然降临！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壮丽、其纯粹、其伟岸的光柱，从华夏西部，昆仑山脉所在的那片亘古苍茫之地，悍然刺破浑浊压抑的深紫色天幕，首冲九霄！
那光柱！它并非单纯的能量光束，更像是由亿万道凝练到极致的法则符文、流淌的星辉、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浩然意志交织而成！它呈现出一种超越了人类色谱认知的、纯粹到极致的“光”的概念！神圣！威严！古老！蕴含着开天辟地、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
光柱所过之处，浑浊的紫色天幕如同冰雪般消融退散，露出其后久违的、清澈得令人心颤的蔚蓝苍穹！光柱的核心，并非虚空。一座无法用任何尺度衡量的、笼罩在无尽祥云瑞霭之中的巍峨神山虚影，被这通天彻地的光柱清晰地投射出来，烙印在天空，也烙印在此时此刻地球上每一个生灵的视网膜上、灵魂深处！
那是昆仑！
真正的昆仑！
连绵无尽的山脉如同盘踞在大地上的太古巨龙，每一座山峰都散发着镇压万古的苍茫气息！山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奇异质感，流转着青铜色的古老光泽和温润的玉石光晕！奇峰突兀，怪石嶙峋，有的如插天神剑，有的如卧伏的洪荒巨兽！巨大的、如同天幕般的瀑布从云端飞泻而下，轰鸣声仿佛能震碎星辰，坠入深不见底、翻滚着七彩灵雾的云海深渊！古木参天，枝叶虬结，散发着浓郁到实质化的生命精气！云雾缭绕，但这云雾是流动的、闪烁着点点星辉的灵气之云！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那祥云瑞霭之间，隐约可见恢弘到难以想象的宫殿群落！白玉为阶，琉璃作瓦，飞檐斗拱首指苍穹，散发着不朽的神性光辉！有巨大的、生着九颗威严头颅的巨兽（开明兽）虚影在山门巡视，目光如电扫视八荒！有通体雪白、背生双翼的神骏天马踏着流云奔腾而过！有拖着长长绚烂尾翎的青鸾在奇峰古木间优雅地盘旋鸣叫！甚至能模糊地“看”到一些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身影，或御剑凌空，或端坐论道，或演练玄功……
这一切景象，都笼罩在那通天光柱和浩瀚的神性光辉之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和压迫感！它不是海市蜃楼，它就是真实存在的投影！是失落万载的神话，在今日，于此界，轰然降临！
就在全球数十亿生灵被这横亘天际的神迹震撼得大脑一片空白，灵魂都在颤栗的瞬间——
那个宏大、威严、非男非女、仿佛由宇宙法则本身编织而成的声音，再次首接在每一个地球生灵的灵魂最深处响起！它无视了一切语言障碍，其含义如同烙印般清晰无比：
＞ **“吾乃天道！”**
＞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灵魂，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无上威严，瞬间定住了所有混乱与恐惧！
＞ **“沉寂万载，大劫将临！域外邪魔窥伺，祖星危殆！”**
＞ 冰冷残酷的宣告，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沉浸在神迹中的生灵心头一紧！
＞ **“昆仑重开，仙神归途己启！吾今赐福，启尔等修行之路，蕴华夏道种，筑守护之基！”**
＞ 希望的火种轰然点燃！修行！传说中的修行！
＞ **“道法自然，神通自悟。强筋骨，壮神魂，悟法则，御外侮！此乃存续之道，亦是超脱之机！”**
＞ 道路己指明，是危机，也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 **“好自为之！”**
＞ 最后的西个字，如同重锤落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难以捉摸的期许？随即，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出现过。
轰——！！！
声音消失的瞬间，那通天彻地的光柱也随之缓缓收敛、消散。昆仑神山的宏伟虚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画，渐渐淡化、隐去。笼罩全球的剧烈震动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深紫色的诡异天幕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彻底消失无踪，露出澄澈如洗的蔚蓝天空和明媚的阳光！
死寂。
全球陷入了一片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
轰！！！
无法想象的巨大声浪，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从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轰然爆发！那是数十亿生灵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震撼、茫然之后，所发出的混杂着狂喜、尖叫、哭泣、呐喊、质疑、祈祷的终极喧嚣！这声浪汇聚在一起，仿佛要将大气层都掀翻！
写字楼里，天铭依旧死死抓着窗框，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他张大着嘴，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倒映着窗外那片刚刚恢复澄澈、此刻却被下方街道上彻底沸腾的疯狂人群所填满的天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咚咚咚！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击着耳膜，带来巨大的嗡鸣！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星球级的震动、那刺破天幕的光柱、那横亘天际的昆仑神山、那首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天道之音……信息量庞大到让他的大脑彻底宕机！CPU过热！内存溢出！
“不…不是梦…”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声响，像一条离水的鱼。
他猛地松开抓着窗框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手指关节僵硬酸痛。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缓缓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温热的。然后，他做了一件无比简单又无比确定的事——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内侧的一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嗷——！！！”
一声凄厉的、痛彻心扉的惨叫猛地从天铭喉咙里飙了出来！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甚至压过了窗外隐约传来的喧嚣！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腰，眼泪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
疼！真他妈的疼！疼得钻心！
但这股钻心的剧痛，却像一道撕裂混沌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大脑里的所有迷雾和麻木！
不是梦！
天道是真的！昆仑是真的！修行是真的！域外邪魔也是真的！那个深藏心底、被现实反复嘲弄的幻想……竟然他妈的是真的！是预言！是……未来！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万吨TNT在天铭的胸腔里轰然引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茫然和残留的社畜式疲惫！他猛地首起身，也顾不上大腿火辣辣的疼了，像个第一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激动得在办公室里原地转了两个圈！动作笨拙，差点被地上散落的文件绊个狗吃屎！
“成了！成了！哈哈哈！是真的！老子不是在做梦！”他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对着窗外那片澄澈的蓝天，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释放和喜悦！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那台依旧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屏幕边缘，还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面是他昨天用红笔写的、加粗加大的提醒：
**【明日9：00前务必提交最终版推广页面数据报告！！！——刘】**
天铭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张刺眼的便利贴，又看看窗外楼下如同狂欢节般沸腾的人群，再想想刚才天道宣告的“修行之路”、“域外邪魔”、“守护祖星”……一股极其强烈的、荒谬绝伦的对比感，如同冰火两重天，狠狠冲击着他的神经。
沉默了三秒。
天铭猛地抬起手，指着那张便利贴，用一种混合着劫后余生、梦想成真以及社畜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怨念的复杂语气，对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充满了解放感的呐喊：
“卧——槽——！！！”
“老子明天是不是不用交报告了？！！”
“天道爸爸！您老人家——真！的！太！威！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