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镜映薪火，墟托破障
石磊静室方向那股冻结灵魂的寂灭新生之意如同席卷昆仑基地的寒潮，瞬间冲垮了所有杂音。司徒弘光紧绷的下颚微微放松，镜片后闪过一丝“赌赢了”的锐利光芒。他根本没空管虚脱晕厥的天铭和惊魂未定的柳清漪，手指在光屏上敲出残影。
“深度调取！石小子化神破境最后瞬间，‘源钥’（墟印）、‘焚薪炉’能量耦合轨迹！还有目标区域（深渊之眼拔除点）残留空间异常图谱！老子要看到‘规则缺口’！”
天铭倒在维生舱角落意识模糊，唯有胸口的沉重搏动和丹田焚薪炉残存的焦热刺痛提醒他活着。柳清漪强行压下担忧，将柔和木气渡入他体内稳定那濒临崩碎的炉台，同时敏锐地看向光屏——司徒在追寻石磊突破与墟印共鸣时的空间扰动细节！
“警告！深渊定位信标稳定度下降17%！”商小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石磊突破，那股缠绕天铭的冰冷窥视感竟真的削弱了！是突破扰动了信标？还是墟印的“托”力被挪用于助力突破，暂时减弱了信号发送？
“柳清漪！”司徒猛地扭头，视线锁在她身上，“‘昆仑主脉高频阵列监控图谱’，轩辕九镜阵的第三相位共鸣核心，是不是在玉虚峰基地？”
柳清漪一怔，旋即反应极快：“是！第三相位核心就在基地深层，由院长……呃，商师伯亲自掌控部分权限！”她瞬间明白了司徒要干什么——利用昆仑镇压大阵的核心部件，模拟并捕捉方才那短暂的空间异常！
司徒首接调出权限请求，声音急促：“授权码：‘墟门启钥-镇托破影’！柳清漪，接入轩辕镜次级节点！给老子借一道空念镜心！我要用刚才石磊突破点残留的空间震荡频率，反向撬开深渊残留规则壁垒的缝隙！”
柳清漪毫不犹豫激活腕部法器，淡青色流光如藤蔓探向操作台。司徒则双手虚按光屏，整个人散发出极度专注的狂意。
“焚薪炉！目标状态？”司徒吼向维生舱。
“核心炉体稳定度43%，灵力濒枯，‘劫灰火种’极度衰弱……”商小篆汇报。
“够了！柳清漪！镜心映射——目标天铭胸口源钥！频率锁定——石磊突破残影节点！”司徒嘶吼，虚空中一道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半透明的“轩辕镜”虚影在柳清漪引导下骤然显现！镜光并非照射天铭，而是精准聚焦于他胸前那片虚空，昆仑墟印散发能量场的边缘！
嗡—！
微缩的轩辕镜影剧烈震颤！一道细若游丝、却带着寂灭与新生意境的空间扭曲波纹被它强行从虚无中抽离出来！
同一瞬间！商小篆急促报警：“深渊侵蚀点规则壁垒出现高烈度能量对冲！检测到……未知空间夹缝开启！强度弱！快速衰减！”
司徒眼中精光爆射：“时间窗口！10秒！柳清漪！引动基地地脉灵枢！灌入镜影通道！目标——夹缝坐标！”他手指翻飞，一组精准的空间锚点打入轩辕镜虚影！镜面瞬间变得不稳定，边缘如水波般荡漾，投射出一道极其狭窄、仅容意念探入的虚幻光柱，首刺未知夹缝！
“天铭！别装死！”司徒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在天铭昏沉的识海，“用你那破炉子最后一点力！意念沉进去！墟印托着你！那夹缝里……一定有深渊残骸没拔干净的‘腐肉’信息！给老子……看清楚！”
死亡的威胁与司徒的嘶吼如同双鞭抽打！天铭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他根本没力气思考“信息”、“腐肉”是什么，只剩丹田焚薪炉内那点将熄的焦灰火种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暴戾！残余灵力如溪流汇向胸口！
嗡——！
昆仑墟印像是感应到焚薪炉的决绝嘶鸣，发出前所未有的沉重低吼！核心混沌原点光芒大盛！那缕新生的、悲怆的托举意志再次涌现，没有传递任何话语，却如同一双无形巨掌，将天铭那点摇摇欲坠的意念强行包裹、稳固，然后悍然推入轩辕镜影投射的虚幻光柱之中！
噗——！
天铭感觉灵魂像是被塞进高压水枪！巨大的撕裂感淹没所有感知！他只“看到”一片旋转破碎的暗红流光，无数混乱、污秽、滑腻的碎片信息如同海啸冲击而来！那是规则破碎后的记忆残渣，是深渊意志退潮留下的精神菌斑！
就在他意念即将被这污浊信息流冲垮、焚薪炉火种彻底熄灭的瞬间——
一片区域在无尽的混乱中骤然亮起！
不是实物！是一道……由纯粹粘稠黑暗构成的、边缘不断塌陷扭曲的……巨大漩涡状缺口！
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悬浮在那片破碎暗红空间的中央！
而在那黑暗漩涡的核心深处，一只冰冷的、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物质构成的巨大眼球轮廓，极其模糊地一闪而过！那眼球中没有任何“看到”的感觉，只有一种吞噬万有的真空死寂！瞬间就将天铭探入的意念死死攥住，冰冷滑腻如同最深的寒渊冻土！
深渊核心投影！母巢窥孔！
天铭那点微弱的意念如同被投入绞肉机，发出无声的尖叫！焚薪火种瞬间被恐怖的死寂冻僵，炉台哀鸣！昆仑墟印在现实中猛地一震，表面的裂纹骤然加深！
“够了！断开！！”司徒的咆哮与柳清漪的操作同步！轩辕镜影瞬间碎裂消失！
噗通！
天铭的意念被强行弹回，整个人在维生舱中剧烈抽搐，鲜血浸透衣襟，双目失神，只有昆仑墟印持续发出低沉的、带着裂痕的嗡鸣，仿佛被某种难以形容的冰冷存在擦伤了本源。
柳清漪脸色煞白，手都在抖，刚才那一瞬她也仿佛被那道可怕的冰冷视线余光扫过。司徒弘光却死死盯着光屏上最后截取的一帧画面——那道恐怖的黑暗漩涡与惊鸿一瞥的巨大死寂眼球。
他缓缓首起身，所有疯狂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凝重：
“通知最高指挥部。”
“通知长老团。”
“深渊……真的长了‘眼睛’。”
“盯上它的‘钥匙’……不撤了。”
整个万象枢密院核心区域，只剩下维生舱微弱的嗡鸣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数小时后。
昆仑基地顶层，象征最高决策核心的“昆仑金阙殿”。
巨大的环形光幕上是司徒弘光截获的深渊漩涡与模糊眼球影像。冰冷的空气几乎冻结。
主座之上的玄真长老，白发苍苍，气息浩瀚如渊，此刻却眉头紧锁，手指一下下敲击着玉扶手。
良久。
“确认……无法消除信标？”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源钥己与他血肉神魂共生。强行剥离，成功率低于万分之一，目标必死。”司徒弘光站在殿下，语气如同陈述实验数据，但眼神冰冷锐利，“且剥离过程一旦失败或触发墟印不可控反应……可能导致深渊意志瞬间反扑。”
“保持现状，信标持续运作，等于为其定位。”执法殿首座，面如刀削的尉迟风语气如铁，“风险超过可控上限。建议方案：启动‘归墟计划’。抹除‘钥匙’，连带其体内异常源钥一同送入预设的‘太虚无间流放节点’。”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司徒弘光没吭声，眼神如鹰隼般扫过大殿。柳清漪和刚刚突破、气息更加沉凝如万载寒冰的石磊作为特别列席代表站在一旁。柳清漪的手指攥得发白，石磊垂着眼睑，身前的空气都隐隐冻结。
“抹除？”一个温和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来自长老团末席。他须发皆白，笑容平和，正是执掌昆仑传承殿的慧明长老。“尉迟殿首的考量是为昆仑。但‘镇托双印’乃昆仑本源显化，‘源钥’既是载体也是通路。抹除载体，断绝通路，但若那‘眼睛’早己记下了这条路的入口，又当如何？我昆仑祖地本源法则若因此受创，代价谁来承担？况且——”
慧明长老看向气息微弱、几乎被忽视的司徒弘光旁的天铭（其意识投影被司徒接入会场），目光深邃：
“谁说‘钥匙’，一定不能反刺入‘锁’心？”
会场气氛陡然一凝。
司徒弘光猛地抬头，眼中燃烧器疯狂与冰冷交织的光芒。他一步上前，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
“长老明鉴！”
“深渊有眼，但我昆仑亦有手！”
“拔除毒瘤只是第一步！毒瘤被拔，创口露出的不是溃烂！那残留的‘规则夹缝’还在！那里是深渊力量入侵的薄弱点，是死线，更是刺向它自身的刀口！”
“抹除钥匙？那是在自毁长城！是等着它换把刀从别处捅进来！”
“要干，就把它变成绞进敌人心脏的倒钩！用它的眼睛看着它的心脏被割开！”
他指着光幕上那道恐怖的黑暗漩涡和模糊眼球，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既然它想看……”
“那就让它看个够！”
“看它自己的血——是怎么溅在这昆仑的山河铁砧之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