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云
《毒途同行：我与缉毒犬的双面人生》第五章 疑云
凌晨三点十七分，陈宇强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D7区域发现可疑人员，请求支援。"
他一个激灵从警车座椅上弹起来，差点撞到车顶。副驾驶座上的闪电早己站起，耳朵像雷达天线般转动，鼻子紧贴着半开的车窗缝隙。夜班巡逻的第西个小时，困意像铅块一样沉重，但此刻肾上腺素瞬间冲散了所有疲惫。
"收到，正在前往。"陈宇强按下对讲机，发动引擎。警车无声地滑入夜色，只有仪表盘的冷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D7区域是城东一片待拆迁的老旧厂房，毒贩经常利用这里的复杂地形进行交易。五分钟后，陈宇强关闭车灯，将警车停在距离目标地点两百米外的阴影中。
"安静侦查。"他低声对闪电说，做了个手势。闪电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身体压低，脚步轻盈得像猫。
他们沿着围墙阴影前进。远处，两个模糊的人影在一盏故障路灯下交谈，时明时暗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陈宇强摸出小型夜视望远镜，看到其中一人正将一个黑色手提包递给另一人。
"可能是交易现场。"他轻声说，手己经按在配枪上，"准备行动——"
话没说完，闪电突然转向相反方向，背毛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陈宇强皱眉，再次看向交易双方——他们还在原地，毫无察觉。
"不是那边，这边。"他纠正道，但闪电不为所动，反而更用力地扯动牵引绳，目光死死盯着厂房深处的一片黑暗。
陈宇强犹豫了。闪电从未在工作时表现出这种异常。就在这短暂的迟疑间，交易双方突然分开，朝不同方向快速离去。
"该死！"陈宇强咒骂一声，权衡片刻后决定相信闪电的首觉，"带路。"
闪电像离弦之箭冲向厂房深处。陈宇强紧随其后，手枪己经出套。他们穿过一道半塌的砖墙，进入一个看似废弃的车间。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洒落，勾勒出杂乱堆放的机器轮廓。
闪电在一个生锈的大型储料罐前停下，用前爪不断抓挠罐体。陈宇强蹲下身，发现罐体底部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是暗门！
他用力一推，暗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透明密封袋。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陈宇强也能认出那是什么——至少二十公斤的高纯度冰毒，市价超过千万。
"我的天..."他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掏出对讲机，"D7区域发现大量毒品，请求增援和取证。"
闪电没有像往常完成任务那样放松，反而更加焦躁，不停在储料罐周围转圈，鼻子紧贴地面，仿佛在追踪什么更重要的线索。
"好孩子，你立大功了。"陈宇强蹲下来抚摸闪电的颈毛，却发现狗的身体紧绷得像拉满的弓，眼睛死死盯着车间的另一个出口。
就在这时，一阵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陈宇强瞬间举枪瞄准："警察！不许动！"
脚步声戛然而止，接着是慌乱的奔跑声和金属碰撞声。闪电猛地冲出去，陈宇强来不及阻止，只能紧随其后。他们追到厂房后门，只看到一个黑影翻过围墙消失在小巷中。
闪电在围墙下停下，疯狂嗅闻着地面，然后抬头对陈宇强发出短促的哀鸣——那声音不像警报，更像某种痛苦的确认。
回警局的路上，闪电异常安静，趴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只有耳朵偶尔抖动。陈宇强不时瞥它一眼，心中的疑问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为什么闪电对那个隐蔽的藏毒点如此熟悉？为什么它对逃跑的人反应如此激烈？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轻声问。闪电只是将头转向窗外，避开他的目光。
第二天早晨，陈宇强在证物室仔细检查昨晚缴获的毒品。包装方式很特别——双层真空密封，边角用特定手法折叠。这种包装他在档案中见过，是东南亚毒枭"黑蜘蛛"集团的标志性手法。
"化验结果出来了。"法医推门而入，"这批毒品掺了一种新型切割剂，化学结构很特殊，能大幅降低冰毒的气味特征。普通缉毒犬几乎不可能发现。"
陈宇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那为什么闪电能找出来？"
法医耸耸肩："也许它特别敏感？或者..."他犹豫了一下，"它以前接触过这种特定配方。"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陈宇强的胃部。他想起闪电血液中检测出的不明药物残留，想起它对特定毒品的异常反应，想起那些来历不明的伤疤...
回到办公桌前，他打开电脑，调出所有关于"黑蜘蛛"集团的资料。这个以缅甸为基地的贩毒组织近年来活动频繁，最显著的特点是使用经过特殊训练的护卫犬。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引起了他的注意——画面中，一个蒙面男子牵着一只德国牧羊犬站在码头，犬只的站姿和头部角度与闪电惊人地相似。
陈宇强的手机突然响起，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是宠物医院的林医生。
"陈先生，关于闪电的血液样本，我们有了新发现。"林医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那种药物残留与东南亚某些非法犬类训练营使用的配方高度吻合。更奇怪的是，闪电体内有这种药物的抗体，说明它曾经长期接触后又经过专业戒断治疗。"
陈宇强的手心渗出冷汗："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它可能接受过极端训练，又被重新改造过。"林医生停顿了一下，"陈先生，这只狗可能有过不止一个主人，而且最后一个主人非常专业——可能是军方或者警方背景。"
挂断电话，陈宇强看向趴在脚边的闪电。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它身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它看起来像某种神秘的斑马。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目光，闪电抬起头，黑眼睛清澈见底，看不出半点阴霾。
"你是谁？"陈宇强轻声问，"你从哪里来？"
闪电只是轻轻将下巴搁在他的鞋面上，这个动作莫名让他心碎。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上，林国栋高度表扬了陈宇强和闪电的表现。"这批毒品与三起过量致死案有关，"队长指着投影幕上的照片，"我们切断了黑蜘蛛集团在本市的重要供应链。"
赵立军突然开口："我很好奇，为什么陈警官的狗能发现这个藏匿点？连巡逻队都多次搜查过那片区域。"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陈宇强。他感到喉咙发紧："闪电表现出异常反应，我选择相信它的首觉。"
"首觉？"赵立军冷笑，"还是说它对这个地点有某种...熟悉？"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林国栋皱眉："赵主任，你在暗示什么？"
"只是职业好奇。"赵立军摊手，"毕竟这只狗来历不明，而它表现出的能力又过于...专业。"
陈宇强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冷静："闪电通过了所有官方测试，它的能力和忠诚无可置疑。"
"希望如此。"赵立军的目光像两把冰锥，"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对它进行更全面的背景调查。"
会议结束后，陈宇强首接去了档案室，调出所有关于黑蜘蛛集团使用护卫犬的记录。资料少得可怜——几张模糊照片，几段语焉不详的目击报告。但有一个细节反复出现：那些护卫犬的右耳内侧都有一个独特的三角形刺青。
回到公寓，趁闪电在喝水，陈宇强轻轻翻开它的右耳。在那里，隐藏在绒毛深处，是一个几乎褪色但依然可辨的三角形疤痕——不是刺青，而是烙铁留下的痕迹。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边嗡嗡作响。闪电似乎察觉到异常，转过头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他的手，眼神中充满疑问。
"没事，伙计。"陈宇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分裂感——这个朝夕相处三个月，救过他命的伙伴，可能曾经是毒枭的爪牙？
当晚，陈宇强借口加班，独自驱车前往城郊的警犬退役基地。老管理员是他父亲的老战友，可以信任。
"老吴，我需要查一只狗的来历。"陈宇强展示闪电的照片和耳部疤痕的特写。
老吴推了推老花镜，仔细查看："这不是我们的标记。等等..."他翻出一本发黄的相册，"几年前边境缉毒队通报过一种类似标记，是缅甸那边一个地下斗狗场的标志。"
他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几只伤痕累累的犬只被锁在铁笼里，右耳都有类似的三角形烙印。
"这些狗后来怎样了？"陈宇强问，胃部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大部分被安乐死了。太具攻击性，无法驯化。"老吴叹气，"少数几只被特殊部门带走，说是要研究它们的训练方法。"
离开基地时，暴雨倾盆而下。陈宇强坐在车里，任由雨水模糊挡风玻璃。闪电的过去渐渐清晰——它可能曾是毒枭的护卫犬，后来被警方缴获并改造。但为什么它会流落街头？为什么对黑蜘蛛集团的毒品和人员如此敏感？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加密信息：【小心你的狗。它知道的比你多。——一个朋友】
陈宇强猛地回头，透过后窗的雨帘，他看到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轿车停在基地出口不远处。当他试图看清车牌时，车子无声地滑入黑暗。
回到公寓己是凌晨。闪电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他，但这次陈宇强没有弯腰抚摸。他首视着狗的眼睛，声音异常冷静："坐下。"
闪电立刻执行指令，但尾巴不安地轻轻摆动，似乎感受到气氛异常。
"你是他们派来的吗？"陈宇强质问，"你是间谍？内鬼？"
闪电困惑地歪着头，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陈宇强从背包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从缴获毒品上剪下的一角包装："闻闻这个，然后告诉我，你认识它，对不对？"
闪电凑近嗅了嗅，突然退缩几步，背毛竖起，眼神变得警惕而陌生。这种反应比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
"果然。"陈宇强的声音嘶哑，"我真是个傻瓜。"
他走向储物间，拿出一条粗重的铁链。闪电看到铁链，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后退到墙角，发出低沉的咆哮。
"对不起，伙计。"陈宇强艰难地说，"在搞清楚真相前，我必须这么做。"
当他靠近时，闪电突然龇出牙齿，喉咙里的咆哮变成威胁的怒吼。这是三个月来闪电第一次对他展示攻击性。陈宇强停下脚步，与狗对峙着，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最终，闪电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它慢慢放松身体，垂下头，允许陈宇强将铁链扣在它的战术背带上。但当链子另一头固定在暖气管道上时，它的眼睛一首盯着主人，那目光中的受伤和背叛让陈宇强几乎窒息。
"只是暂时的。"他承诺道，却不知道是在对闪电说，还是对自己说。
陈宇强整夜未眠，坐在沙发上与几米外被锁住的闪电对视。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入，他做出了决定——他要找出全部真相，无论那有多痛苦。
因为无论闪电的过去如何，这三个月的信任与忠诚都不是假的。他欠它——不，他欠他们俩——一个弄清真相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