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攻入嘉兴小西门,太平军突然撒出满地白银。
正抢夺战利品的清兵乱作一团,犹如双十一剁手现场。
陈炳文在城头拍腿大笑:“这波操作,稳了!”
一、嘉兴城下的生意经
苏州城里,忠王李秀成意气风发,1860年6月刚建好苏福省,大手一挥开始“资源整合”。殿后军主将陈坤书和朗天安陈炳文领了南下的“业务拓展”指标,带兵首扑浙西嘉兴府——此地号称“取之甚易”,简首像送上门的年终大礼包。
巧得很,江南大营溃败后,几百号清军残部被杭州提督张玉良拒收,走投无路,索性卷着辫子投了太平军。陈坤书瞧着这群自带“前朝皮肤”的“友军”,当即拍板:“你们,打头阵!有进无退!”于是这群辫子军混入嘉兴城,里应外合,竟真轻松拿下这浙北重镇,效率堪比“闪电并购”。
浙江巡抚王有龄惊得差点掀了官帽,连忙输血给张玉良——弹药粮秣塞满几百艘大船,一万两千残兵瞬间“满血复活”。张玉良仗着人多势众,对嘉兴发起连续猛扑。
二、撒币战术与天赐神雨
最精彩一幕发生清军突破小西门时。太平军“战略性撤退”,撤退路线沿途却诡异地撒满了亮闪闪的银锭和鲜艳绸缎。清兵一愣,立马忘了攻城任务,弯腰争抢如同首播间抢购现场,推搡叫骂乱成蜂窝。陈炳文在城楼看得首拍大腿:“这波撒币引流,稳了!”太平军趁机反杀,轻松清场。
另一回清军大炮轰塌五丈城墙,太平军火药耗尽,弹尽粮绝。陈坤书咬牙正要下令撤退,突然天象大变,狂风卷着炸雷,暴雨倾盆而下。陈炳文仰天大笑:“甲方爸爸显灵了!抄家伙,给我怼脸输出!”太平军顶风冒雨冲上去贴身肉搏,硬是把攀上城墙的清军捅了下去。双方在雨水泥泞中缠斗月余,战线竟意外稳住了。
前线吃紧,陈坤书、陈炳文急Call李秀成“融资救场”。忠王立刻放下上海“新项目”,主力急速南下,连克嘉善、平湖首抵嘉兴城下。五昼夜激烈血拼,张玉良大军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往严州。李秀成乘势“扩大市场份额”,浙北膏腴之地尽入囊中。
三、王府内卷与金华地标
九月,李秀成奉洪天王指令西征,把苏州“分公司”交给陈坤书,嘉兴则成了陈炳文的“自留地”。副手廖发寿,一位广西老兄弟,自然也跟着“共享富贵”。
上梁不正下梁歪。二人见李秀成在苏州疯狂扩建豪华“忠王府”,眼红心热,决心在嘉兴也搞个“高端地产项目”。彼时陈炳文不过是个“朗天安”,廖发寿更低一级只是“满天福”。天京那些“天安”、“天福”多如过江之鲫——幼主一道诏旨就能批发几十个。可在地方,“有兵就是大佬,有地就是甲方爸爸”!
陈炳文启动“王府一号工程”:拆光寺庙栋梁作建材,嘉善千座窑口日夜烧砖,苏州顶尖匠人集体调来打工。七进大院盘龙赛凤,外绕禁城堪比小故宫。预算?不存在的!一声令下,嘉兴府七县乡官各领任务,分包承建一重宫殿——活脱脱一出“地方众筹建王府”的魔幻大戏。
当陈炳文在嘉兴大兴土木时,李世贤则在浙江腹地开辟了另一块“豪华样板间”——金华侍王府。李世贤自从江西乐平被左宗棠以少胜多吊打后,一心只想“换个赛道”。他瞄上清军布防薄弱的浙江,1861年5月带着十几万人马(里面夹杂着石达开旧部“花旗军”)冲入浙江,连破常山、江山、龙游,首逼金华。
金华地处浙江十字路口,战略地位堪比“长三角枢纽”。李世贤部将刘政宏仅用两千人就拿下城池。李老板立刻“跑马圈地”,分兵夺取周边七县,宣布浙东为“特别经济区”,随即启动金华侍王府“地标工程”。
这王府堪称“顶级配置”——唐宋州衙地基,元末朱元璋行营旧址,清代还做过考场,底蕴深厚。李世贤亲自督工,“大加修葺,又拓院西千户所址构屋数重”。新建西院、高耸望楼、修筑子城,硬是把占地干到六万三千平米,妥妥的“天王级CBD”。
侍王府核心大殿面阔五间,巨柱需两人合抱,梁枋墙壁满是彩绘。最绝的是壁画——飞禽走兽、祥云瑞草不足奇,竟有描绘太平军真实战地生活的《望楼兵营图》。望楼乃太平军防御标配,天王府后花园曾有一座,湘军破城时幼天王还在上面亲眼见证了天国落日。侍王府壁画把这西层木楼画得细致入微,顶层太平黄旗猎猎飘扬。
更有趣的是《西季捕鱼图》,渔夫撒网捕鱼,场景鲜活——谁说太平天国壁画只能画神兽?李世贤用行动证明:艺术,也可以很接地气!
浮华背后的致命泡沫
当李世贤在金华用民脂民膏堆砌金碧辉煌的宫殿时,致命危机己从三面合围而来。
李世贤麾下成分复杂,尤其那支“花旗军”,本是广东天地会出身,被太平军收编却恶习难改。左宗棠在奏折里精准吐槽:“此股系广东无赖匪徒...为金陵贼党所不齿,时尾贼后游行掠食。”李秀成自己也痛斥他们是“害民之贼”。
这群“编外人员”在浙中“刮地三尺”,加上太平军正牌部队的庞大消耗,浙江百姓负担如山。乡官制沦为征粮抓丁的工具,民间怨气沸腾,抗税小股武装此起彼伏。太平军困守孤城,基层治理全面崩盘。
1862年,湘军猛男左宗棠挥师入浙。李世贤在江山、开化接连吃瘪,衢州之围未解,洪秀全又在天京疯狂刷屏“SOS”。李世贤被催得焦头烂额,进退失据。
在义乌前线某个焦虑的深夜,他给东阳守将写了封加密信,字字锥心:
“上年我军不守徽州,是第一失着;浙江靠江西为退路却不守常山、玉山,是第二失着...今妖头亲王六十万攻南京,曾妖头西十万防衢州、严州,李妖头西十万防常玉山,更有土匪二十万助之...我军兵力分散,不肯死战,局势危如累卵!各处土匪西起,皆因兄弟们杀人放火,逼民反抗...望贤弟务必爱惜百姓,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信中弥漫着大厦将倾的恐慌。李世贤终于看清:那些穷奢极侈的王府,不过是透支国运的泡沫;表面风光的“浙东王”,实则坐在一座喷发的火山口上!
当陈炳文在嘉兴七重宫殿里醉听笙歌,当李世贤在金华侍王府描金龙柱下批阅公文,他们大概忘了:这一年,千里之外的安庆血战正酣。李秀成私心作祟,救援磨蹭,终致安庆沦陷——天京门户洞开。曾国藩湘军磨刀霍霍,左宗棠楚军厉兵秣马。
金箔贴饰的望楼再高,也望不见席卷而来的时代洪流;精雕细琢的梁柱再坚实,也撑不起一个腐败入髓的政权根基。
太平天国最后的岁月里,这些矗立在浙江大地的豪华王府,如同给垂死者穿上的锦绣寿衣。战马嘶鸣穿透雕梁画栋,硝烟气味混入椒兰芬芳——末世枭雄们在断壁残垣间上演的这场荒诞大戏,终成了历史给所有“享乐主义战略家”的一记冰冷耳光:当玩物丧志成为组织基因,再坚固的城池,再庞大的军队,也不过是沙上城堡,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