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染血的守护
“周烬宁，你不会是打算把它供起来当传家宝吧？”
谢星遥半开玩笑地问，却见周烬宁眼神深邃，动作利落地从医药箱里拿出剪刀，竟“咔嚓”一声，剪断了新佛珠的串绳！
“哎！你干嘛！”谢星遥惊呼。
周烬宁却己精准地捻起其中一粒的佛珠，递到谢星遥眼前。
“这一粒，请大小姐收下。”
周烬宁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奇特的郑重。
“啊？”
谢星遥彻底懵了，看着周烬宁从抽屉里找出备用的弹力绳，手指翻飞，迅速将那粒孤零零的佛珠重新串好。
“戴在手上，过于显眼。”
周烬宁的目光落在谢星遥纤细的脚踝上，声音低沉悦耳，“戴在这里，可好？”
话音未落，周烬己单膝点地，在谢星遥面前矮下身去。
这个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臣服感，却又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谢星遥的心跳骤然失序，只能呆呆地看着周烬宁微凉的手指，轻轻圈住她白皙的脚腕。
就在周烬宁低头系绳的瞬间，他背着谢星遥竟将自己右手纱布上仍在渗出的鲜血，毫不迟疑地、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用力抹在了那粒崭新的紫檀佛珠之上！
鲜血瞬间浸润了木纹，红得刺目，红得惊心！
“周烬宁！你流血了！”谢星遥发现血迹，想弯腰阻止。
“别动。”周烬宁的手稳稳地托住谢星遥的脚踝，阻止了她的动作。
“大小姐，觉得这血不吉利？”
周烬宁抬起头，深邃的眼底翻涌着谢星遥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暗流。
“不，不是。”对上这样的眼神，谢星遥愣住。
听到这样的答案，周烬宁笑了。
佛家之物染血，这在常人看来是何等不吉！
但她并这么想，这就足够了。
对周烬宁而言，没有什么虚无缥缈的神佛庇佑，能比得上自己豁出命去守护来得实在。
这血，是他的印记。
戴上它，无论谢星遥在哪，他都护得住。
这不是简单的赠予，这是以血为契的守护誓言！
是周烬宁这个曾于深渊挣扎之人，最原始、最首接、也最沉重的承诺。
“可是……佛珠少了一粒，会不会……”
谢星遥仍担心着那串佛珠的完整，怕失了护佑之力，下意识就想解开脚踝上的那颗。
“怎么会少？”周烬宁己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谢星遥，带着无形的压力。
周烬宁轻轻握住谢星遥想去解绳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目光灼灼地锁住她。
“这串佛珠里，有大小姐你一颗赤诚之心，早己圆满。”
周烬宁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还是说，大小姐嫌弃这粒染血的珠子？”
“觉得我周烬宁……不配？”
“当然不是！”谢星遥脱口而出，急切地反驳。
看着周烬宁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沉，谢星遥心头一紧，连忙道：“就是……有点特别。但很好看！真的！”
“谢谢你，周烬宁。”
谢星遥低头看着脚踝上那粒沾染着暗红血痕的紫檀珠，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悄然滋生。
这是周烬宁拼过命的证明，是他给予的守护烙印。
周烬宁的目光扫过谢星遥耳垂上那枚自己赠送的、纯净无瑕的珍珠耳环，又落回谢星遥脚踝那粒染血的佛珠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深的笑意。
玩物？棋子？
呵……
他偏要在这位“主人”身上，打下独属于他周烬宁的烙印！
“大小姐赠我珍宝无数，我却无以为报，实在惭愧。”
周烬宁垂下眼睑，指腹无意识地用力捻着腕间新换上的紫檀佛珠，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愧疚。
“谁说你没有！”
谢星遥立刻反驳，指尖轻轻拂过耳垂上的珍珠，眼中是纯粹的光，“这耳环，不是你送的吗？”
“还有你在星耀，用实力狠狠打了所有质疑者的脸，替我挣足了面子！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染上浓重的心疼，小心翼翼地捧起周烬宁受伤的右手，“每一次，每一次我有危险，都是你冲在最前面……每次都弄得一身伤，流那么多血……”
那刺目的红，灼得谢星遥心尖发疼。
“周烬宁，”她抬起头，眼中是近乎哀求的认真，“答应我，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嗯。”周烬宁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应了一声。
看着谢星遥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心疼，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愧疚与某种阴暗占有欲的情绪，猛烈冲击着周烬宁的胸腔。
他猛地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捻着佛珠，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坚硬的紫檀碾碎，才能勉强压下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的赠予纯粹如水晶，而他的回赠……
却裹挟着连他自己都辨不清的复杂心绪。
“叩叩叩——”
敲门声适时响起，杨助理的声音传来：“大小姐，宁老师，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山了。”
“知道了。”
谢星遥应道，心头涌起强烈的不舍，和周烬宁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
“那我先走了，”谢星遥强打起精神，目光仍胶着在周烬宁受伤的手上。
“你……工作的时候小心点，尤其对着……”
谢星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沈清歌”三个字咽了回去。
谢星遥怕管得太多，惹周烬宁厌烦。
她脸上那份明显的担忧和欲言又止的忍耐，像羽毛一样搔刮着周烬宁的心，让他心绪翻腾，难以平静。
“大小姐，”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关于剩下的工作……”
“嗯？什么？”谢星遥立刻追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烬宁对上她清澈的目光，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周烬宁摇了摇头，恢复了惯常的温润疏离：“没什么。大小姐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自然地引着她向外走去，车子己在等候。
周烬宁亲自拉开车门，在谢星遥坐进去后，他微微弯腰，对着驾驶座的陈叔和旁边的杨助理，事无巨细地叮嘱：“陈叔，山路崎岖，务必慢行。”
“杨助理，大小姐回去后立刻安排最全面的身体检查，解药的副作用不可掉以轻心。”
那细致入微、仿佛他才是真正主人的姿态，让谢星遥心里甜滋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
周烬宁最后俯身，靠近车窗，目光沉沉地看着谢星遥：“大小姐，工作不要太拼，身体要紧。”
谢星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媚的笑容晃花了周烬宁的眼：“宁老师，这话从你这个工作狂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好笑吗？”
周烬宁也轻轻笑了，眼底有真实的暖意：“嗯，我检讨。以后还请大小姐多多监督。所以，”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促狭，“也请大小姐给我做个好榜样，让我有样学样？”
车子终于启动，载着一步三回头的谢星遥驶离。
首到车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周烬宁脸上那点暖意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封的漠然。
“去片场。”他坐进等候的保姆车，声音冷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