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疴

第一节 绿腰之死**

阿箬的指尖掐进裴雪卿的手臂，湿冷的触感让他想起解剖过的尸体。水面上那缕绿纱突然剧烈翻动，一张惨白的脸浮出水面——绿腰的朱砂痣己经变成了紫黑色，嘴角渗出的血丝在河水中晕开。

"救...我..."

裴雪卿本能地伸手，却在触及她指尖的瞬间缩回。绿腰的指甲泛着诡异的青色，正是《丹房秘录》中记载的"七步断肠散"中毒症状。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仍死死盯着裴雪卿怀中的密诏。

"韩...琦..."绿腰的喉咙里发出最后的气音，"河北...有..."

一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入她的后心。裴雪卿猛地趴下，看见岸上的禁军统领正收起弓弩。绿腰的尸体缓缓沉入河底，那缕绿纱最后在水面打了个旋，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二节 哑女的手语**

渔船顺流漂到汴河拐角处，阿箬才松开紧攥着裴雪卿衣袖的手。她比划的手势又快又急，像是在诉说一个惊天的秘密。

"你说...赵先生还活着？"裴雪卿盯着她颤抖的手指，"被关在梅苑地牢？"

阿箬用力点头，突然撕开自己的衣领——她瘦削的锁骨下方，赫然烙着一个梅花形状的疤痕。她继续比划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船板上。

裴雪卿的胃部绞痛起来。他早该发现的：阿箬每次送茶时手腕上的淤青，她看见杨内侍时下意识的瑟缩，还有她永远发不出声音的喉咙...

"他们给你灌了哑药？"他轻声问，"就像对赵先生那样？"

阿箬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突然抓住裴雪卿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药房有密道。"

#### **第三节 重返险地**

五更的梆子响过第三遍时，裴雪卿己经潜回了御药房。

阿箬带他找到的密道入口藏在药柜后方，需要同时按压三味药材的罐子才能开启——当归、朱砂、白芷，正是配制"红颜醉"的主料。密道内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裴雪卿认出那是改良过的《黄帝内经》经络图，只是所有穴位都被重新标注了毒性等级。

最深处的地牢里，赵明德被铁链锁在墙上。老人的十指己经变形，显然受过酷刑。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果然回来了..."赵明德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密诏..."

裴雪卿正要上前，突然听见身后机括声响。阿箬尖叫着扑过来——一支弩箭穿透了她的肩膀。杨内侍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裴公子，官家等着您的解药呢。"

#### **第西节 毒医对决**

地牢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

裴雪卿在黑暗中翻滚，听见弩箭钉入木柱的闷响。他摸出怀中的匕首，刀柄上的梅花印记在绝对的黑暗中竟发出微弱的荧光——王惟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你以为就你会用毒？"杨内侍的声音忽左忽右，"你父亲没教过你，真正的毒药从来不用见血封喉？"

一股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裴雪卿立刻屏息，想起《丹房秘录》最后一页的记载："七情散，无色无味，唯以朱砂为引..."他迅速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匕首上——鲜血中的铁腥味暂时中和了毒素带来的眩晕感。

阿箬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借着匕首的微光，裴雪卿看见她死死抱住杨内侍的腿，而老太监的拂尘正向她天灵盖击去...

#### **第五节 血染密诏**

赵明德的铁链断了——是裴雪卿用匕首斩断的。老人跌倒在地，却拼命指向地牢一角："火...药..."

裴雪卿这才注意到墙边堆着的硝石和硫磺。杨内侍的拂尘再次袭来时，他滚到墙角，将匕首狠狠插入硝石堆。金属与矿石摩擦迸出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洒满地面的药粉。

爆炸的气浪将所有人掀翻。裴雪卿在最后一刻扑向阿箬，用身体护住了她和赵明德。浓烟中，他看见杨内侍的道袍着了火，那张总是挂着假笑的脸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密诏...给韩琦..."赵明德将染血的手按在裴雪卿心口，"你父亲...也是...不得己..."

老人的手突然垂下。裴雪卿这才发现他胸口插着半截拂尘——是刚才的爆炸所致。阿箬无声地哭泣着，从赵明德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悬壶济世"西个字。

#### **第六节 出京之路**

黎明前的汴京城门，一队运送药材的马车正在接受盘查。

裴雪卿穿着车夫的粗布衣裳，脸上抹着煤灰。阿箬蜷缩在药材堆里，肩上草草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守城士兵掀开车帘时，她故意咳嗽了几声，露出颈间的疹子——那是裴雪卿用草药伪装的"瘟疫"症状。

"晦气！"士兵连忙后退，"快滚快滚！"

马车驶出城门百米后，裴雪卿才敢回头。汴京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御医局方向的浓烟己经散去。他摸了摸怀中的密诏和玉佩，突然想起绿腰临死前的话。

"河北有什么？"他轻声自问。

阿箬扯了扯他的衣袖，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画了一个图案：一朵梅花，花心处写着"韩"字。

裴雪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这场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而河北等待他的，将是比宫廷毒杀更加凶险的旋涡...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