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嗅觉囚笼

烘干机里的热风呼呼地吹着，裹挟着淡淡的玫瑰香气，这股香气让人感到有些晕眩。我紧紧地盯着婚纱内衬翻飞的蕾丝边，仿佛它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正在我的眼前舞动。

突然，消毒水的气味发生了变异，原本刺鼻的味道变得异常甜腻，就像记忆清除剂一样。我的指尖轻轻抚过腰线处的缝合痕迹，那细密的针脚突然开始蠕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变成了一串二进制编码。

“呼吸频率达标，启动感官编辑。”一个机械女声在滚筒里回荡着，声音冰冷而又生硬。我心中一惊，连忙扯下头纱，紧紧地缠住口鼻，试图阻止那股甜腻的气味进入我的鼻腔。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雪纺布料在热风的吹拂下，竟然开始显影出一个全息投影。投影中，七岁的我正蜷缩在一个克隆舱里，满脸惊恐。而在舱外，一个男人正将一枚婚戒造型的注射器刺入供氧管。

那个男人，是霍启明。

婚纱突然收紧，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地抓住我。鱼骨撑刺破了防辐射服，我感到一阵刺痛。更让我惊恐的是，妊娠纹竟然暴露在了热风中，而且与烘干机滚筒的纹路产生了共振，发出嗡嗡的声响。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生物监测报告。报告显示，过去 24 小时我的代谢数据，正在通过婚纱内置的芯片，源源不断地上传至星海码头的服务器。

"第七批感官样本采集完成。"通风口传来外卖员的电子音。烘干机门弹开的瞬间，穿明黄制服的骑手破窗而入。他脖颈的条形码渗出蓝血，在热风里凝成虚拟子宫构造图。保温箱摔裂时，十三具胚胎在干冰雾气中睁眼，虹膜纹路与我新增的妊娠纹完全镜像。

攀上货架时，蕾丝裙摆缠住排风管。热浪灼烧着小腿，疤痕在水汽玻璃上投出基因链阴影。扫码枪红光扫过烘干机控制板，操作日志显示过去三年每天定时启动，而记忆里这段时间婚纱始终密封在防尘罩中。

冷藏车撞破后墙，七十二枚婚戒造型的香薰蜡烛倾泻而出。烛芯遇热自燃，火苗在墙面拼出"嗅觉受体锁定中"。我踹翻香精柜，克隆液与玫瑰精油混合蒸腾，在镜面烤漆门上烧灼出沈铎的电子签名。

"代谢数据异常，启动深度清洗。"警报声震碎烘干机视窗。我撞开维修通道，满墙电线突然迸发蓝光。抓住飘落的婚纱设计图时，腰线处的缝合标记正变异成星海码头坐标，每个刻度都对应我宫缩的频率峰值。

攀上屋脊时，满城霓虹扭曲成DNA链。霍启明的全息投影从云端压下，他手中的婚戒注射器正在抽取烘干机的热风，针管里凝出暗红的感官编辑药剂。手机突然播放胎儿心跳声，声波震碎防爆玻璃，我坠落在真实世界的花店地板上，婚纱内衬掉出芯片熔渣，编号040713的烙印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