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呼吸献祭

基因大厦的玻璃穹顶在暴雨中裂开蛛网状纹路，林晚跪在环形实验室中央，青铜怀表的最后一枚齿轮嵌在她无名指根部的婚戒烙印里。齿轮边缘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据流，正顺着地砖缝隙流向西面八方——每道流光都精准对应着记忆中被清除的时间节点。

"最终献祭仪式将在13分钟后启动。"

霍启明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他站在环形控制台前，钢笔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显示着七十二个林晚克隆体的实时监测数据。每个克隆体的子宫内，胎儿胸口的星云婚戒烙印正与林晚腹部的胎动同步闪烁，形成巨大的呼吸税算法网络。

林晚的玫瑰纹身突然剥落。芯片悬浮在空中，展开成便利店那个量子胚胎死亡前留下的全息地图。缺失的最后一块正在被填补——是她此刻剧烈收缩的子宫投影，宫缩频率精确对应着基因大厦备用电源的启动密码。

"你听，晚晚。"秦月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伴随着医用钢项链摩擦气管的刺耳声响，"全市的新生儿都在哭呢。"

通风系统突然喷出粉红色雾气。林晚的死亡嗅觉立刻识别出这是混入了集体催眠气体的记忆清除剂。雾气中浮现无数婴儿虚影，每个的瞳孔里都跳动着微型星云婚戒的光影。他们同时张嘴，发出的却是便利店收银机缺额警报的电子音。

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翻滚。林晚低头看见肚皮完全透明，婴儿的脊椎芯片正将呼吸税算法的最终参数投射在子宫壁上。更可怕的是，孩子的左手——本该是五根手指的位置，竟然呈现出缺失小指的状态，与沈铎的生理特征完全一致。

"完美的基因骰子结果。"霍启明抚摸着控制台上的胚胎培养舱。舱内漂浮的大脑组织突然睁开没有虹膜的眼睛，瞳孔里闪过林晚七岁时引发火灾的场景。"你的嗅觉从来不是诅咒，是精准的算法接收器。"

怀表齿轮突然在林晚指间发烫。锈迹暴长成数据锁链，刺入她手腕的静脉。剧痛中她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婚礼上沈铎给她戴戒指时，戒托内部的微型注射器将纳米机器人送入她的血液；太平间里那枚染血婚戒内侧，刻着"第七代受体激活码"的字样。

"呼吸税基数收集完毕。"

控制台突然降下十三根透明导管，每根都连接着一个克隆体的脐带。导管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压缩版的城市记忆数据。这些数据汇聚到中央处理器，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星云婚戒形状——与林晚子宫内胎儿胸口的烙印一模一样。

秦月突然撕开自己的病号服。她腹部嵌着的培养舱里，林晚婴儿时期的脑组织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很快撑满了整个玻璃容器。脑皮层表面浮现出与扫地机器人绘制地图完全一致的纹路，最亮的一个光点正对应着基因大厦的坐标。

"子宫即祭坛。"霍启明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所有克隆体突然开始同步宫缩，监测屏上的波形与林晚的生理数据完美重合。大厦的玻璃穹顶开始投射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年轻的霍启明正将注射器扎入女婴的囟门——婴儿后颈的玫瑰纹身与林晚锁骨下的芯片位置分毫不差。

腹中的胎儿突然安静。林晚感到一阵可怕的空虚，低头看见自己的腹部正在数据化，皮肤变成半透明的像素网格。子宫里的婴儿睁开眼睛——没有虹膜，只有不断刷新的呼吸税计算公式，与外卖骑手小刀脸上的条形码如出一辙。

"记忆献祭开始。"

秦月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音。她脖颈上的医用钢项链自动解开，展开成手术刀的形状悬浮在林晚腹部上方。刀尖投射出的红色激光网格，正是便利店胚胎体内流动的量子代码。

怀表齿轮突然在林晚指间爆裂。最后一波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五岁生日时收到的八音盒，底层藏着第一代嗅觉增强剂；太平间守夜人赵阿婆的香膏，成分与催眠气体完全相同；甚至沈铎的三次假死，每次重生后记忆重置的规律都与呼吸税征收周期吻合。

胎儿的心跳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波形与量子胚胎死亡前的频谱完全重合，整座基因大厦的电力系统开始过载。在灯光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秒，林晚看见自己的右手变成了便利店店员蝉的六指形态，掌纹正重组为卷三试管婴儿乐乐的虹膜图案。

"维度锚点己固定。"

霍启明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林晚感到腹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数据化的子宫像被无形的手撕开。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自己体内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个沈铎克隆体的记忆碎片，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呼吸税算法最终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