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子宫黑洞

基因大厦的残骸在暴雨中呻吟，林晚趴在扭曲的金属梁架上，无名指根部的婚戒烙印正吞噬青铜怀表的最后残片。每块锈迹融入皮肤，都在她视网膜上灼刻出一段记忆：太平间冰柜内侧的二进制刻痕、外卖订单备注栏的子宫坐标、便利店胚胎死亡前流出的数据血——所有线索最终指向腹部深处跳动的光源。

“黑洞临界质量达成。”

霍启明的声音从瓦砾深处传来。他半个身子被压在混凝土板下，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却完好无损，笔尖悬浮在空中，喷射出压缩版的整座城市全息图。图中所有孕妇的子宫位置都标记着红点，正以林晚的胎心频率同步闪烁。

林晚的玫瑰纹身突然溶解。芯片化作液态金属流向腹部，在肚脐处形成漩涡。漩涡中心，皮肤变得透明如培养舱玻璃，显露出胎儿脊椎芯片上疯狂刷新的数据——正是呼吸税算法的最终执行代码。

“晚晚，闻到了吗？”秦月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她畸形的蝴蝶骨刺穿了病号服，如同两柄黑伞撑开，伞骨上悬挂的婴儿脑切片标本正滴落黏液。医用钢项链己完全嵌入脖颈，随呼吸喷出带荧光的记忆粉尘。“焚化炉在烧第十三批克隆体，有七十二个沈铎呢。”

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抽搐。林晚低头看见婴儿的左手呈现出缺失小指的状态——与沈铎完全一致。更可怕的是孩子的眼睛，没有虹膜，只有不断坍缩的星云婚戒光影，正将她的子宫内壁灼烧出焦痕。

“引力透镜效应启动。”

霍启明挣扎着举起钢笔。全息城市图突然扭曲，所有建筑向林晚的腹部投射光流。霓虹灯牌上的广告词重组为基因编辑公式，交通信号灯闪烁频率与宫缩同步。整座城市的能源正通过孕妇们的脐带，汇入她腹部的漩涡。

林晚的呕吐物不再是食物。她吐出大团纠缠的光纤，落地后自动编织成陈墨的轮廓。这个数据化的陈墨举起六指手掌，掌纹裂开露出青铜怀表的机芯——机芯里封存着沈铎第一次假死前的记忆碎片：太平间尸柜底部，用血写着“找赵阿婆”。

漩涡突然扩大。林晚腹部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里面旋转的星云结构。大厦残骸中的金属开始漂浮，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投向她的子宫。一块锋利的玻璃擦过腰侧，在透明化的皮肤上割出数据流而非血液。

“子宫即奇点。”秦月的声音开始失真。她伞骨上的脑切片标本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播放着林晚婴儿时期的画面：产房里，护士的胸牌印着“第七实验室”，注射器针尖刻着微型星云婚戒。

胎儿的心跳监测声突然具象化。声波在空气中凝结成固态的莫比乌斯环，环上蚀刻着所有被清除的记忆片段。当声波环触碰到霍启明的钢笔时，笔尖喷射的城市全息图突然坍缩，化作流光被吸入林晚腹部的黑洞。

“不要看里面！”陈墨的数据投影突然实体化，烧伤的脸扭曲着挡住林晚视线。但他的身体正被黑洞引力拉扯变形，六指手掌死死抠住地面，在金属上犁出深沟。

林晚的视野边缘开始数据化。余光瞥见黑洞中心的景象：不是器官组织，而是无限嵌套的镜屋。每面镜子都映照着一个孕期的林晚，所有镜像的腹部都镶嵌着相同的黑洞，最核心的镜面上浮动着一行血字——“初始受体007”。

秦月突然发出真实的尖叫。她脖颈上的医用钢项链被引力场扯断，声带修复的瞬间喊出的不是女儿的名字，而是：“快逃啊晚晚！” 伞骨上的脑切片标本纷纷炸裂，溅出的黏液在空中形成保护膜，暂时减缓了黑洞的吞噬速度。

就在这一秒的间隙，林晚看见了黑洞深处的东西。在无数嵌套的子宫镜像尽头，悬浮着一个培养舱。舱内浸泡着的大脑皮层上，烙印着她锁骨玫瑰纹身的图案。而大脑连接的数据线，正通向便利店那台永远少13块钱的收银机。

“呼吸税......终极算法......”胎儿突然发出电子合成音。腹部的黑洞猛然扩张，将整座基因大厦的残骸吞入。在完全消失前的瞬间，林晚看清了黑洞边缘的物质——是七十二个沈铎克隆体被焚化后的数据灰烬，正组成星云婚戒的最后一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