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希心中,还一直保持着对“神”的警惕,他能感觉到,祂的气息就在这三个生灵的身上。
是相柳?是八岐大蛇?还是......
伏希举起他一直没有松开过的,宫绘柳的手,像是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她的手越攥越紧,在伏希的手背上留下了赤红的印记。
位于两只怪物的两尾中央,伏希有些激怒了感到被轻视的两条蛇,它们所有的头颅狂乱地攻击着伏希所在的位置,他正踏立在水面之上。
但水流,水面,每一滴水滴,都听从于伏希的号令,它们化成一道又一道的枷锁,从海面上钻出,死死锁着了它们的每一个头颅,连带着粗壮却弯长的身体一起,禁锢于水和天的交界处。
它们不过是因为血脉返祖现象显现出的怪物而已,即使宫绘柳的血中几乎没有一滴人的血,但毕竟她还算是人,自然没有办法完全显现出真正的相柳和八岐大蛇。
但就算这样,其实即使是它们的本尊驾临,也未必能比它们现在的情况好多少。
它们毕竟只是对人来说强大的恶神罢了。
击败,屠戮这两条满是头颅的蛇并不需要花费伏希多大的心思。
最重要的问题是,他要如何从这种情形下,保留这个可怜女孩的性命。
与上一次不同,那时她只是心脏出了问题,尽管伏希掏出自己的心来帮她替换这件事,听上去有些骇人听闻,但至少最后是有效的。
可现在......
伏希真的说不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甚至他都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只能依靠感觉确定,这一定和“神”有关。
眼神落在宫绘柳的胸口,凭借着他身上变得耀眼的光斑,伏希仔细判断着她的伤情。
她的胸口完全失去了血肉,黑色碗口大的空洞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只有两只蛇的尾尖从中钻出,华丽的衣服也被撕开巨大的口子,破裂的衣服布条即使浸透了水也依旧轻盈,随着海风舞动着。
血裔的力量来源就是血,而血液的动力器官就是心脏。这些力量磅礴的古神血液原本应该是流淌在女孩体内的,即使腐蚀性很强,它们也不至于喷射而出。但现在不知为何它们变得狂暴和粗野,血管完全已容纳不了它们,这些血液冲破了血肉的壁障,化为了实体。
伏希沉思着,他决定先试一试逆向思维的办法。
他要试着把这些怪物拖回她的心脏中去。
这不是天方夜谭,刚刚他注意到了,两条蛇的身形随着海浪上下舞动着,而在宫绘柳的胸口,没入她胸口的蛇尾就像进入了黑洞一般,完全不见。
无论怎样也不会更差了,他决定试一试,再拖下去她的性命堪忧。
“坎”的光纹映在暗黑、深邃的水面之上,照耀着夜晚的海洋。
紧紧锁住它们的水牢在伏希的号令下开始发力,推着它们的头和身子,向着女孩的胸口处前进。
即使从蛇尾开始,它们的身躯变得愈来愈粗壮,但随着被推向宫绘柳的胸口,它们的身躯就失去了形状,化作黑色的液体,流进了无穷无尽一般的空洞中。
这样好像有效?
伏希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欣喜,可骤然间放大的那股气息打碎了他的正面情绪。
须臾间两条大蛇便无影无踪,它们并没有被塞回到该去的地方,可他们原本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
取而代之的,是人形的,背后亮着光斑的,某个东西。
伏希咬牙,祂果然在这。
第76章 又一次看见,他浑身是血
从宫绘柳胸口处刚刚延伸出的粗壮蛇尾现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微弱红色丝线。
那是血液连成的连接线。
祂伸手张掌,一件精致的小首饰从宫绘柳的另一只手中飞出,直达祂的身边。
那是件十字的首饰,银色在海面上闪闪发着光。
怪不得......
怪不得会有祂的气息。
怪不得这些神之血会突然狂暴。
伏希现在心中完全明了了,这是“神”的凭附。
祂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完全搞清楚,祂或许是“先知”,又或许是“真理”,或者也可能被叫做“父”。没有人知道祂的真面目。
但唯一确定是,祂就是“一”,在祂的眼中,世上唯祂为尊。祂势必要吞噬掉除祂之外的所有神。
祂的信徒遍布世界,信物同样如此。
宫绘柳手中的十字首饰,就是祂的信物之一。
祂有遗存的知觉在上面。
祂能凭借信物,行祂所欲之事,包括对血裔体内血液的掌控。
通常来说,绝不会有神裔是祂的信徒,越强大便越如此。没有人会对天然就充满敌意的家伙称臣。
可为什么,她会握着这种东西?
但不论有什么原因,现在对于伏希来说,他要郑重对待了。
祂的凭附,伏希也只是在记载的文件中见识过,到底会不会如祂本尊一般强大,伏希现在就要亲身实践。
“你......好像很熟悉......”
祂低声沉吟着,竟有种面对久未见的故人般的亲切。
“呵,当然熟悉。”
虽然不知道祂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想必重生这种事在祂眼里也不算什么太过闻所未闻的奇闻。
祂没有展现杀意,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大海之上,扭头张望着,像个和父母走散的小孩,在寻找着大人。
祂从来都没有主动对伏希展露过敌意,祂只会对其余神和神裔如此。这使伏希怀疑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个凡人,还是他和祂,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
可现在的情况,迫使伏希没有耐心和祂继续这么对峙下去。
数道光纹从他的胸膛显现,天地为之变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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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绘柳并不害怕黑暗,她的家中充斥着那样的东西,实质意义上的黑暗,抽象意义上的黑暗,那些黑暗笼罩着她。
但那些时候,她还能在自己的房间中,看向窗外,白天是阳光普照,夜晚仍然有七彩的霓虹,她可以凭借这样的风景寄托自己的心情。
直到后来,那个男孩暴风骤雨般地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听说过,像她们这样特殊的人,会在本市郊区的某个地方接受教育,过着属于他们这类人独有的校园生活。
上学......真好啊......
她还从没上过学呢,顶级的教师会在四楼给她上课,但那不能算是教室,那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那样的方式和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不一样,她没有在上学,只是在牢笼中被人教授知识而已。
她很希望能体验下那样的方式,交一个朋友。
爸爸妈妈很呵护她,至少看在流淌于她身上的血液的份上,一般的要求他们都会满足。
她家里算是那座学院的重要贵宾,这样的要求不算困难。
但让她入学这件事,她的家中一致反对,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所学院派出了学生,作为“朋友”,带着她体验一番他们正在进行的大四实习课程。
实习的课程其实就是在街上巡游,巡逻、排查、监控可能发生的问题,对常人来说看起来就像是在闲逛。这没有什么危险,至少很多年都是这样了。
宫绘柳第一次看